就算是虚惊一场,他也想抓住更多生的机会。
“我们现在就走。”
赵会成站起身往外走,眼神没有聚焦,显得有些神经质。钱新乐皱了皱眉,耸耸肩跟了上去。
钱新乐以赵会成情绪不稳定为由,自己坐在驾驶座上。赵会成清楚自己心神不宁,这样的状态上路的确容易出事故,没有拒绝。
开往寺庙方向的路途赵会成极为熟悉,在即将抵达寺庙的一个路口,钱新乐轻轻转动方向盘,偏离了方向。
“这是去哪?”赵会成一惊,坐直了,身上的安全带勒紧,制止了他的动作。
钱新乐不慌不忙指了指视野内不远处的那座塔:“我们去舍利塔,南柏大师说他今天会在舍利塔静修,我带你去那里找他。”
赵会成觉得自己是疑神疑鬼了些,都是不知从哪里来的陈证坚,说了耸人听闻的话,让他变得不安胡思乱想。钱新乐和他相识那么多年,互相那么了解,怎么可能会害他。
舍利塔是郊区的一座佛塔,很久以前供奉了西域传来的高僧佛骨舍利,只是后来经历过无数场浩劫,只残留了一座佛塔外壳,内部至宝被尽数掠夺,破坏殆尽。
仅剩的外壳也摇摇欲坠,随时会掉下砖石,寺庙派来的看守人住了一段时间后,受不了心惊胆战搬走,舍利塔便彻底成了一座无人问津的荒塔。
钱新乐在通往舍利塔的小道前停好车,带着赵会成往舍利塔走。
他对这里的熟悉程度非常,连南柏大师和忏悔集会也是他带着赵会成认识参与的,只要有集会,钱新乐都会叫上赵会成一起。
前一段时间被秦家的事情困扰,赵会成拒绝了钱新乐的邀请,但钱新乐竟然还是想着他的事情,赵会成不由心里有些愧疚。
塔内昏暗,钱新乐轻车熟路摸到开关,打开一盏小灯,对着塔上叫了几声:“南柏大师,大师?”
没有回应,他转头对赵会成轻松道:“或许大师有什么事,现在还没过来,我们在这里等等?”
赵会成点点头,现在再往寺里去,或许路上可能错过。
“赵哥,你对颅器应该还挺了解的吧。”钱新乐说道,“你知道制作颅器的原料应该怎么挑选吗?”
“我不知道。”赵会成没有心情理会他的这些问题,即便知道现在也不想多费口舌。
钱新乐笑了笑,说道:“颅器多是用高僧颅骨制作,不止颅器,他的骨头还能制作很多法器。腿骨号,人皮鼓,指骨念珠,物尽其用。”
不管赵会成有没有在听,钱新乐说起来兴致盎然,一个人也能津津有味:“不是所有人的骨头都有资格制作成法器,除了德高望重的高僧,犯过大错的僧侣也能以此消弭罪过。因此罪孽深重的人更应该被制作成法器,那是为他洗清罪孽,换来来生为善趣。”
善趣为六道众生中的天、人两道,与之相对,地狱、饿鬼、畜生、修罗为四恶趣。
赵会成沉迷于自己的忧思中,根本无暇去想钱新乐说的什么,自然也没有看见不知什么时候移动到身后的钱新乐,从包里抽出一样尖锐的东西。
钱新乐没有直接用尖锐的那头,而是反手砸向赵会成的后脑。
“啊!”赵会成惨叫一声,被大力捶倒在地,他惊恐地看着钱新乐,不住往边上躲避,“新乐!新乐你要干什么!”
钱新乐垂下手臂,赵会成看得分明,他手中握着的是一柄金刚降魔杵,底端棱刺部分尖锐异常,泛着寒芒。
赵会成惊恐万分:“新乐,我们认识那么多年,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啊?”
“钟易被抓走,可能马上就要把我供出来了。”钱新乐慢慢走向他,“我认识你的时候,你顶着秦教授夫人的唾骂,不断为他们付出。我那时就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如果能做成颅器,那一定是绝佳的作品。”
“我没有想到……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赵会成有些语无伦次,后脑的血液不断涌出,他不用看,手上温热的触感已经是证明。
钱新乐听到那句话,脸色阴沉下来:“我也没想到,你竟然根本不是我认为的好人,你背后做了坏事吧?”
他的问题让赵会成身上一凉,下意识否认:“我没有,我没有做过坏事!”
钱新乐嗤之以鼻:“不重要了。你我毕竟多年的情分,我时间不多,想要做最后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给你一个解脱。”
“这辈子的罪孽,都化解在这里,诸天神明给予你救赎。”
他说完那句话,高举手中的金刚降魔杵,眼中带着笑意。
血液在凹凸不平的地面积出一个水洼来,赵会成瞪大的双眼死死盯着一个方向,最后的画面定格在这里,水洼中映出的自己,额间黑线汇聚成了一个点。
“时间到了。”冰冷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狄斫找到赵会成时,他被周慧子绑着,正准备压往地府。
那家伙竟然先一步死了,没有肉体切实感受到痛苦,令狄斫感到不满。他想要对方灵魂与肉体都付出代价,感受到秦霄蜀加倍的痛楚折磨。
狄斫没有多言,手中桃木剑指着赵会成:“把他交给我。”
周慧子抿唇沉默,赵会成惊慌退到周慧子身后,他下意识认为跟着这个冷漠的女鬼也好过落到狄斫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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