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慧子蹙着眉心回忆,“一开始他们俩还挺好的,同进同出,后来总吵架。许烨花钱大手大脚,那男生总为这事和他争吵,那段时间我白天睡觉都睡不好。后来他们总算不吵了,那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搬走的,就剩许烨一个,没过多久,他就割腕自杀了。”
狄斫没说话,旁人的事情他没有必要发表什么看法。
许烨死后,是房东报的案。合租人搬走之后,许烨没有按时交房租,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房东怕他也跑路,到五楼来查看情况。他敲了很久门都没人应声,直接去拿备用钥匙开了门。
泡在水里的尸体已经呈现巨人观,现场一片狼藉。巨大的视觉冲击让房东当场失声,连滚带爬到走廊里报了警。
周慧子被走廊里的声音吵醒,穿着睡衣打着哈欠出门,看到门外都是人,警察和一些全副武装的人在对面房间进进出出。
她只是不经意瞟了一眼,立刻退回房间里,用被子把自己整个盖住。
一个不久前还和自己说笑的人,变成了那个样子……那几天她感冒,什么都没闻到。一周后感冒痊愈,她却总觉得能隐隐闻到臭味。
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但周围的人从此开始不断地提起这件事情。
先是周围人议论纷纷,他们说着半夜响起的敲门声,那个年轻男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周慧子上夜班,没有机会遇到,可周末晚上在家休息也压根没有谣传中的事情发生,因此她笃定,这些不过是牵强附会的谣言。
现在周慧子也是这样认为的:“他们都说闹鬼,我是不信的。”
狄斫没有改变她认知的想法,并不出声辩驳。周慧子却自己否认道:“后来信了点,只是觉得,鬼不会无缘无故找上你。”
某天凌晨,周慧子因为觉得有些不舒服提前下班回到出租屋,就见房东匆匆忙忙从楼上下来,她回到门口时,发现对面的墙角有烧过的纸灰,还有点燃的线香。
看房东那个样子,一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但周慧子那天头很疼,没有闲心去想那些事情,回到房间睡了。
她被一阵嗡嗡作响的声音吵醒,爬起来透过猫眼往外面看,房东和房东太太一起跪在那间房门前,将什么塞进了下面的门缝里。
他们拿了东西,现在不堪骚扰,还回来了。
不知道房东夫妇遭遇了什么,总之后来他们请了几次跳大神、装神弄鬼的骗子来。周慧子从猫眼里看到,他们都被灰头土脸地赶了出来。
或许里面真的有什么,周慧子隐约信了点,但她从未遇到过,因此不当回事。狄斫住进来的那天,出于好心,她还是提醒了一句。
现在想起来,那个男孩也怪可怜的。周慧子抬起头:“被你先一句问懵了,应该我问你才对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总不能直说,我听说你被人放血了特地来看看你吧?
狄斫委婉了点:“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啊……”周慧子眼中茫然,“我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人工湖边,身上钱包手机都丢了,就走回来的。”
“一丁点都不记得了吗?”狄斫追问道。
“等等,我好像记得一点……”周慧子皱眉道,“我在兼职群里认识了一个人,他说有一份文件需要翻译,问我要不要赚点零花钱。我们约定在咖啡馆里见面,然后他说他的笔记本没电了,充电器忘在了旅馆。”
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周慧子忍不住抱着胳膊打了个寒噤:“他让我和他一起上楼去,我没答应,他的手在我肩膀上搭了一下,我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狄斫与秦霄蜀对视一眼,转而指着她的脖子:“你还记得那里是怎么回事吗?”
抬手摸了摸脖子,周慧子莫名其妙地站起身,走到试衣镜前,发出一声尖叫,惊恐地看向狄斫:“这是什么!”
狄斫犹豫着,说道:“你昏迷时有人割伤了你,然后放了很多血,有人报了警,现在警方高度怀疑你已经遇害。我有朋友认识警局的人,我来这里是想确认你的情况。”
“而且,现在你遇害的消息可能已经传达给你家人了,我想你可能需要去警察局去解释一下。”
“这他妈怎么解释,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周慧子抬手搓着脖子上长达十五厘米左右的的红痕,她多希望这就是一条画上去的粉色印记,只是一个该死的恶作剧!
揉搓用力过度,脖子上一片火辣辣的疼。周慧子放下手,茫然与烦躁交织,整个人有些意识混乱。
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狄斫提出建议:“要不你和我走一趟,我想我同事应该有办法帮你解决问题。”
“太晚了。”
“太晚了。”
两个声音异口同声,狄斫目光在另两人身上相继扫过,秦霄蜀有些尴尬地碰了碰鼻尖,转脸看向一边。
周慧子瞟了秦霄蜀一眼,对狄斫说道:“这个时间已经很晚了,我想先一个人静静。你也需要休息,明天一早你再来找我吧。”
秦霄蜀温声说道:“是的,不急于一时。”
这么晚把张一味从床上叫起来似乎不太好,狄斫想了想,点头道:“那行,明天一早我再来接你。”
留了一张符在周慧子门前,用以随时监控情况,回去的路上困意泛起,狄斫看到车上的电子表,才惊觉已经凌晨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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