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佩轻轻一叹,满是怀念道:“若你姐姐在就好了。”
燕挽闻着便觉其有恙,问:“怎么,蓝兄遇到麻烦事了?”
蓝佩苦笑了一下:“父亲让我娶苏家小姐。”
并不是人人都能如燕家一般,宽容爱子没有原则,京都男女终身大事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蓝佩还年轻,前程又一片光明,应是不急娶才对。
燕挽心中生疑,面上不显:“苏家小姐不好,蓝兄不喜欢?”
蓝佩摇了摇头:“我喜欢的是你姐姐,心有所属,怎能误了别人?”
燕挽道:“可我姐姐已经不在人世了。”
蓝佩忽然抬眸看向他,深深地,带着莫名的意味:“你喜欢祁二公子吗?”
燕挽懵:“为什么会这么问?”
“倘若有一天祁二公子不在人世,你会另寻新欢吗?”
“这个……”
燕挽想象不出来。
他觉得自己应当是会的,为了燕家他也会另择一门好亲事,不让燕父、燕母、元春大郡主操心。
可若祁云生当真不在人世,他也不知还有谁能让他托付终身。
“有的人,碰到就是幸运,何求天长地久,似你姐姐,我年少心许,至今难忘,根本忍受不了别人代她站在我身边。”
“挽弟,如果你真心喜欢祁云生,便会明白我此时的心情,我决意终身不娶,只这一点绝不会让步。”
燕挽回过神,眼皮一跳,想劝:“终身不娶也太严重了,姐姐九泉之下想必不会愿意见到。”
蓝佩笑:“这是我的一点私心,你不要告诉她,她不会知道的。”
燕挽突然不知该如何是好,想了一下,犹犹豫豫的问:“如果姐姐她不是女儿身,蓝兄还会这般喜欢她么?”
蓝佩听着就觉得奇怪,惊诧的看了他一眼:“挽弟作何这么问?”
“会么?”
“应当会吧。”
他爱的又不是一具身躯。
燕挽顿时无言。
这个话题到底没能继续说下去,恰是此时小二上了菜,热腾腾的栗子糕散发甘甜香气,燕挽连忙吃了一块。
茶快要到喝到尾声,燕挽堪才将自己邀蓝佩出来喝茶的真正目的想起,他斟酌了一下,将珍珠的事和盘托出。
蓝佩毫不意外:“这不是什么大事,蓝家的珍珠供应数不胜数,回头我让人划一条渠道给你,你只管拿就是了。”
燕挽哪儿敢要:“这怎么可以?”
“这点事我还是做得了主的。”蓝佩不紧不慢的饮了口茶,“听说你最近张罗着开脂粉铺子,手底下可有会做脂粉的胭娘,没有我拨两个给你。”
燕挽得了一个就觉得过意不去,怎还会贪心不足再占便宜,连连拒绝:“不必了,我自己请人就成。”
蓝佩坚持道:“请人岂是那么容易的,转行也并不容易,挽弟只管受着,来日铺子赚了钱还我就是。”
燕挽想了想,认真道:“那蓝兄就算在我的铺子里搭了伙,每个月的营收给蓝兄两成。”
蓝佩实在拗不过,便受了,叫来小二结了账:“既然是出来谈生意,挽弟让我有钱可赚,这顿我请。”
燕挽很是无奈,同他一块下楼去,想起他那终身大事,分道扬镳时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
“蓝兄,缅怀过去不是好事,你不妨先见见那苏姑娘,实在不喜欢再作决定。”
蓝佩一怔,接着笑了笑:“好,挽弟不必为我操心,我自有分寸。”
燕挽这才有所放心。
有了珍珠和人手,燕挽便开始钻研珍珠粉了,他将制好的珍珠粉拿给燕母及府里的婢女试用,根据她们的反馈,再进行调整。
燕母好笑道:“真可惜了你不是个女孩儿,你若是个女孩儿,这般精明能干会持家,必然不逊色你祖母半分。”
燕挽瞧了瞧她脸上的颜色,正正好,顿时执起石黛替她描眉:“母亲生得白,这珍珠粉正好适合母亲,可京都的女子不是人人都似母亲这般白的,我还想调些其他颜色。”
燕母温柔嗔道:“就你想法多。”
如今市面上卖的珍珠粉颜色都差不离,没有什么其他颜色选择,若是有,也是东家铺子和西家铺子的差别。
本来么,涂粉就是为了追求白皙,当然是越白越好,燕挽却觉得皮肤蜡黄的人涂上太白的颜色会显得难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然而,他得空就闷头跟胭娘一起在胭房里鼓捣,竟还真鼓捣出了几样颜色不一的珍珠粉来。
肉眼差别也不大,上了脸才知不一样。
燕挽要赚的不仅仅是那些天生皮肤姣好的贵夫人及千金小姐们的钱,还有那次一等的拿着不错月银的女使,以及生活安康的普通百姓的钱。
总之不能亏了,要对得起蓝佩给他的珍珠。
就这样忙了许久,第一家脂粉铺子开张,第一天生意还不大好,第二天第三天的生意却是一天比一天好,结果竟然赚翻了。
燕母和元春大郡主皆是赞赏:“好,好,本事不输云慎。”
燕挽很是欢喜,命人备了厚礼送到蓝家去,还想请蓝佩出来喝茶,只是这回并没能将人约出来。
当月底,燕挽让人将账本给蓝佩送去了一份,说好的两成营收也没有食言。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铺子只开了一个月,在燕挽张罗着开第二家脂粉铺子时,蓝家遣人来说不再供应珍珠,燕挽生生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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