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知道这个要求有点任性,但是他学艺不精,出不了师,又不想半途而废。
纪风玄淡淡瞥他:“你该不会是后悔放我走了吧?”
“当然没有!”燕挽急声道,“兄长方才也看到了,我这样根本打理不好铺子,所以还请兄长再留一段时间,再多教一教我,等我学会了……”
“再让我走吗?”
燕挽自知理亏,说不出话来,想了想,要不干脆算了吧,精通管理之道的不止纪风玄一人,他已经耽搁他这么久了,纪风玄对他也算仁至义尽了……
又听纪风玄勉强道:“算了,看在父亲母亲祖母的面子上。”
燕挽大喜,飞快露出笑容:“多谢兄长。”
纪风玄无甚表情,合起账本,不温不火道:“接下来我再教你,你要多用点心,不要像今日这般处处出错。”
燕挽重重点头:“谨遵兄长教诲。”
纪风玄眉眼更深了。
……
燕挽生平头一回迟到,被罚站了。
他立在廊道,赏着春日竹景,尽管里面在讲课,依然能感受到强烈得仿佛能穿透墙壁的各色目光。
祁云生坐在室内,心中很是担忧,怕燕挽心里难受,忽闻台上宋意一派淡然冷漠道:“除了燕留,你们昨日文章全部重写。”
第19章 难嫁第十九天
满堂静默,鸟雀于窗外啼啭,里头却仿佛一根绣花针落地都能听到。
众人嗔目结舌,宁沉端坐镇定,嘴角微翘,便听有人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道:“为什么燕挽不需要重写,老师,你该不会是念旧情故意给燕挽放水吧。”
只见宋意略微抬了下眼皮,眼神极淡的朝那人看去。
那人顷刻缩了缩脖子,装作什么都没说过。
宋意悠然冷笑:“既然怀疑我有偏私,也可,我这里誊抄了燕留的文章,每人一张,你们拿回去抄一百遍,好好领悟一下其中深意。”
“这……”
其他弟子纷纷往说话之人瞪去,心中暗恨:就他有嘴,叭叭的。
宋意又淡淡叫了一声:“燕留,进来。”
燕挽闻声进了学室,躬身道:“老师。”
“下次再迟到,将《论则》也抄一百遍。”
“是,老师。”
再无人敢发出半点异议。
宋意出了名的公正赏罚无私,否则天子也不会如此信任他,让他做了太书院的院长。
为了让这些王孙贵子们写出切合实际的文章,太书院特给他们七天时间体察民情,下一次若再不合格直接逐出太书院。
众学子瑟瑟发抖,对燕挽羡慕嫉妒恨,却也只好想办法回去下苦功了。
他们相信宋意说得出便能做得到,太书院原有三十多名学生,如今只剩下了二十五名,那几个倒霉鬼便是仗着自身背景雄厚,结果到现在还沦为笑柄。
即便是漱颜公主,在其他方面骄纵,也不敢在作业上偷懒。
散了学,祁云生去找燕挽,满脸欣喜:“怀枳,你可真厉害。”
燕挽笑:“但你接下来可就苦了。”
祁云生顿时丧下了脸来,接下来几日他怕是不能同燕挽待在一起了,须得深入民间做调查。
燕挽莞尔:“我要跟兄长学算账,不比你闲。”
祁云生蓦地肃然起敬:“挽弟辛苦了。”
二人有说有笑的朝宫门外走去,至街岔口分道扬镳。
……
几日空闲,燕挽全跟着纪风玄待在铺子里学看账,画莺闻纪风玄又耽搁不走了,气得直咬手绢。
她就知道没那么轻易将纪风玄从府里赶出去,适时看到一封靖成世子送来的请柬,眼睛一亮,忙遣人给燕挽送过去。
靖成世子出身南宁郡王府,也就是太夫人元春大郡主的母家,老郡王逝世,元春大郡主的兄长袭了爵位,这靖成世子正是他的孙子,按辈分排序,靖成世子得叫燕挽一声表兄呢。
明个儿他生辰,自是邀请了燕挽,依燕挽同靖成世子的关系,也必然会赴宴。
燕挽果然应了,眼里露出一抹怀念:“好久不曾与裴澈表弟相聚了,快替我备一份礼。”
次日,燕挽便带请柬和礼物出门了。
宴会设在郡王府的内花园,露天筵席,流觞曲水。
裴澈身份高贵,生辰宴当然得办得热闹,燕挽到时花园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丝竹之声不绝于耳,美酒佳肴琳琅满目,舞姬在园中翩翩起舞,贵族男女身上的脂粉香气浓郁浮动沁人心脾。
燕挽甫一入场,就引起了所有人注意,这是他落水后头一回现身于众人跟前,并未有一丝憔悴,反而神采奕奕,愈发俊朗,众人想起他跟祁府的婚事,面色各异。
燕挽如未察觉到他们的探究坦然入座,方一坐下立刻有人上来搭话,凑成一堆好不热闹。
燕挽是郡王府的姻亲,又给三皇子做伴读,未来独挑大梁,必然前程无量,即便感情上有些波折,也没人敢看轻他,想要巴结的多的是。
就连世子裴澈闻讯也匆匆赶来,眼睛发亮的叫了一声:“表兄。”
燕挽看向一年比一年成熟英俊的表弟,露出真诚的笑意:“世子生辰大喜。”
裴澈将他带离了花园,唯恐他被流言中伤,路上边走边与他说道:“我还以为表兄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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