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和他相差了五岁,自幼聪慧异常,和他学习的东西自然不同,不过为了更方便地向太傅请教,慕言白日的时候也会坐在这里看书,偶尔会拿着不懂的问题来请教夏铭安。两个人就会进到旁边另设的书房讨论治国民生问题。
在这个时候他和其它贵族子弟的课程就会被迫中断,有的时候太子待得久了,课程干脆就被推到了第二天。他这个做皇子的还可以先行离开,那些获圣宠被允许来和他一起修学的贵族子弟就只能等到太傅吩咐下来才可以空着肚子回去。
“太傅怎么还不来,该不是被太子殿下叫去了吧。”有些急性子的学子等不及,转过头来低声和同伴私语。
“就是,本来我们的时间就不多,太子殿下……”他的话没说完,有些吵闹的国子监突然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是迟到了约一刻钟的太傅终于来了。
太子还是没来,慕白看了身侧,又把注意力重新积聚在面前的书本上头。
慕言其实不止夏铭安这么一个太傅,论起学识和教书方式,后者也不是太傅里最好的一个,可偏偏慕言总是要挑慕白上课的时候坐在这,耽搁了慕白不少学习的时间。
上辈子他也会像他们这样有些许抱怨,但只当是太子虚心好学,太傅学问也确实高,到后来才明白对方根本是刻意为之。就算慕言得到的是最好的东西,他也什么都要和他抢。
太傅夏铭安授课的风格还是一样的干脆利落,慕白有些惊喜的发现,上辈子他没能在这个年纪读懂的东西,这辈子看来却是十分的浅显易懂。还有太傅那些晦涩难懂的话,他如今听来却是字字珠玑。
这大概就是重活十五年的好处,他对自己获得安身立命的本钱有隐隐多了几分把握。
☆、第三章
等下了半个时辰长的第一堂课就是一刻钟的休息时间,有些人起得晚,没来的及用餐,这个时候就从自己的小包里掏出还带着些热度的点心或者是干粮来吃,在家里比较受宠的来的远的是在马车上吃了的,带了这冬日难得一见的新鲜水果,刻意留到现在,吃的啧啧作响,一副甚是美味的享受样,招来羡慕嫉妒的眼神。
太傅坐在椅子上假寐,也不睁眼,纵容这群小家伙胡闹。只要他们不把东西的碎屑弄得到处都是,在休息时间,他还是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当时自己只顾埋头读书,偶尔会上去问太傅些问题,对自己的小同窗们倒不大在意,如今看来毕竟是群屁大点孩子,虽然被家里教的已经懂了世故圆滑,但少年纯真的天性还在,只要肯用心,要获得几个知己好友并不难。
更何况,这群人里头又不都是家里受宠的嫡子,只是因为够聪颖刻苦,才被选中到皇宫里来陪着皇子读书,也算是为北国培养未来的栋梁。
慕白眯着眼,把周围十几个人扫视了一遍,中指轻轻敲着桌子,细细地回忆这里头的人将来在朝野上担任了哪些职位,哪些从一开始就是□□,哪些又能与之交好,并让对方的心渐渐地往他这边偏。
感情是种非常玄妙的东西,他不像太子那样,权势摆在那里,就只能通过打感情牌来增加这群人的好感。
人们崇拜强者,同情弱者。感情上得到的共鸣比那种单纯的钦慕要牢靠得多。
“二皇子,你要不要吃点这个,这是我家厨子特地做的,味道很好的,我用炉子暖着,现在还是热的呢。”大概是因为慕白之前的示好,小伴读拉了拉他的背后的衣服,鼓起勇气向慕白献上自己的存货。
他转过头,看了看那看起来还很是热乎的饼,默默地接了过来,搁在了书桌里头。
对方没见着他吃,不过心意被接受了还是很开心的样子,眼睛弯成月牙,一边啃着另一块饼,一边翻着书复习刚刚太傅讲过的功课。小脸一鼓一鼓的,没让一块碎屑掉出来。
慕白接过了东西就回了头自然是没有看到对方那种像某种啮齿动物的吃相。
他看了看自己左后方坐着的人一眼,右手的食指又重新不自觉地在桌子上敲打起来。
余家的大儿子小儿子都在这里读书,大儿子余杭是庶子,稳重刻苦可惜不受宠爱,凭着自己的努力爬到了刑部尚书的位置,为人冷酷,不近人情,弱点是自己的母亲。
小儿子余集聪明骄纵,是嫡子,但是被惯过了头。虽然功课做的好,可是为人处世却及不上余杭,不过靠着父辈,在朝堂上也谋了个肥差。
后来余杭的母亲朱氏因病离世,余家被牵扯进贪污事件,若非余杭大义灭亲,这余家血脉怕是不能留一个。
余杭是个聪明人,又不是纯粹的太子`党,与这样的人交好对他而言只有益而无害。但又因为余杭把人情冷暖看得太透,这样的人对刻意的讨好很是厌恶。
现在的余杭还不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冷面尚书,如今又是处在最为艰难的时期,如果现在选择接近对方肯定是最好的。
慕白的手又伸进桌子里,指尖碰到的是包着那软饼的油纸。不动声色地把那饼收到袖子里,他又正襟危坐,翻阅起自己面前的书本来。
太子慕言是在上第二堂课前到的,向他问好的声音齐刷刷的一片。慕白也跟着问了好,他没有叫哥哥或者是兄长,而是很客气地问了声:“太子安好。”
慕言也没说话,直接趴在自己桌子上就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