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好骗?后边还有一句,林见樊听不到了,也等得急切不想再听。
后边的一句话被林见樊堵在顾朝明的嘴唇,让它一下就消失在顾朝明的脑海。
顾朝明嘴唇不得空,眼睛盯着近在咫尺闭上眼的林见樊。
林见樊最近很焦躁,无论是情绪上还是欲望上,顾朝明都感觉到。
林见樊并非娓娓道来,而是火急火燎,顾朝明似在他火急火燎的作风中听到他的压抑,看到他的焦躁。
顾朝明抱住林见樊,以安心回复他的焦躁,以明亮回复他的阴暗。
一吻终了,顾朝明却还抱着喘气的林见樊,像是他刚从屋外风雪中归来,像在外奔波已久回到他的怀抱。
如此的拥抱只不过想告诉林见樊。
别放弃,还有一个人在等你,不是等你归来,而是等你温暖的怀抱。
只是想告诉他,你在世上并不是毫无作用的,你的拥抱是我风雪后归途的终点。
顾朝明抱着林见樊:“别回头,向前看。”
虽然我用尽力气也不能帮你讨回公道,但我还能用我温暖的拥抱让你重新绽放微笑。
怀中的林见樊眼眸中绽开一朵又一朵美丽的泪花。他拥在顾朝明怀里,头贴在顾朝明胸口,泪花开在眼眶,林见樊不允许它们开在地板。
和林妈告别带林见樊出门,走在去车站的路上,过程顺利得让顾朝明觉得路边的雪都是假的,身边的林见樊也是假的。
车途还长,上车后顾朝明劝林见樊如果困,就靠在他肩膀上睡一会,到站他会叫醒他。
昨晚和顾朝明一样没有睡好觉,林见樊靠在顾朝明肩上安心睡去。顾朝明看看外边小到看不到的雪,又看看肩头的林见樊,摸摸林见樊的头,理理林见樊的头发。
公交车快到站,顾朝明轻声叫醒林见樊。林见樊从顾朝明肩头离开,坐起身意识还没完全清醒,脖子被环上一圈又一圈红色的东西。
定睛一看是自己送给顾朝明的红围巾,围巾上带着顾朝明的体温。林见樊围着围巾坐在位置上,鼻子故意埋进围巾里,闻闻围巾上顾朝明的味道。
这一幕被顾朝明看到,顾朝明不出声地笑笑带着他下车。
“这是哪?”林见樊人生地不熟,一下车四处张望。
回到早晨他来过一次的地方,顾朝明带着林见樊走过马路,拉着林见樊到一处他早已踩好点的避风口。
时大时小的风被遮挡在墙外,却还是有冷风从抵挡不了的正面吹来。
条件简陋,不得已带林见樊到这没什么人的避风口来。本来打算带他到阿姨的店里,随便用什么安慰同学的理由,可阿姨偏偏左问右问认为他是告白,没办法顾朝明只能另选地点。
老陈说他补习不上心,他大半心思花费在这些事上,怎么可能补习上心?
“你在这等等我,我去买点吃的。”顾朝明说完怕露馅地立马就和冬风一起跑开,留林见樊一个人和一脑袋冬风吹不走的问号。
冬风阴冷,就算在避风口冷风还是有可趁之机地吹刮着。躲进一点,少吹一点风,脖子上围巾和它的红色一样烧灼。棉服再厚重也不能及脖子上红围巾的温暖。
那是顾朝明的温度,像一团火,像一束阳光。
林见樊低头将半张脸都埋进围巾里,围巾里他的温度和顾朝明的温度融合。他想去顾朝明家,可顾朝明带他到这个不知名的地方。
顾朝明带他来这肯定有他的用意,林见樊抬头望望灰蒙得像要压下来的天空,四周都是灰蒙的,空气也是灰蒙的。
林见樊从不怀疑顾朝明,可顾朝明去的时间确实有点久。林见樊等在灰蒙的空气中像是被遗弃。
林见樊脸埋在围巾里,整个人都想往围巾里缩,忽然听见一个闷闷的声音在叫他。
林见樊探出头,朝声音来处走去。
无论怎么样,林见樊都能分辨出那是顾朝明的声音。顾朝明叫他的声音闷闷的,林见樊走出避风口,一阵冬风缓缓吹过他的脸颊,冰冻他的耳朵。
看到那闷闷声音的发出者,林见樊停住脚步,停在顾朝明对面不远处。
不应该是顾朝明,应该说是哆啦A梦。
一只哆啦A梦站在他面前,像他们初见第一天的那个极度炎热的夏夜。
那个夏夜T恤汗湿贴着皮肤,有小孩童真地问他:“哆啦A梦怎么没有大雄?”
他从炎热的玩偶服中看到抱起孩童的他,他帮助在人群中无助捡传单的他。
那时的他厌世,且行且过。
那时的他暴力,狂躁,不听劝。
他用暴力去反抗,却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林见樊在他失去理智的边缘拉回他,在面对顾涛的时候将他拉到身后保护。在生日的海边,阳光灿烂得仿若可以穿透人间万物。
他们在海边大喊。
“见鬼去吧!”
他曾在海边拉过他说:“你是我的太阳。”
林见樊是他生活中的太阳。
在这样重回往复的生活中,能够见到林见樊是他对生活还抱有期待的理由,但在他未知的世界他的光亮早已伤痕累累,让他对生活还抱有期待的人其实在比他还悲惨的地狱生活,等待他的拯救。
顾朝明穿着哆啦A梦的玩偶服,停在原地看着林见樊说:“你知道吗?我多希望我就是哆啦A梦,那样我能有时光机,我可以回到那个时候,去保护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