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茗接过碗,嗅了嗅,想来味道应该还不错,端起来抿了一口,霎时愣住。
他……尝不出味道了!
又仰头灌了一大口,一点一点咽下肚,舌尖轻点汤底,却是连一丁点咸淡酸香都尝不出来。
他含笑的眼眸笼了一层黯淡,垂下眼眸掩盖着突如其来的慌乱,放下碗,扬起嘴角:“好喝,这骨头汤口感真清爽,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秦姨戳了戳他的肩:“还哄我,净胡说,连老纪都说我做饭没以前好了,你还在这儿夸得天花乱坠。”
烛茗一边陪笑,一边撩起了上衣袖子,很快镇静了下来。
生命值没有丝毫变化,症状却突然开始发作了。
现在想来,五感尽失应该是固定病症,但似乎还没完全走完流程。他在医院和机场失明过两次,在颁奖典礼失聪过一次,他之前还在想,味觉、嗅觉和触觉什么时候能被临幸,结果倒好,偏偏在除夕夜让他失去了味觉。
他虽然亲缘单薄,对年味也没什么执着。可若是剥夺了吃的乐趣,这春节有什么好过的啊!
这节日倒霉体质大概是没救了,再加上这垃圾玩意儿的续命系统瞎搞事情,简直忍不了。
烛茗在心底狂骂这系统不厚道,骂着骂着突然想起来,他几小时前还吃过蔺遥做的饭呢,是什么时候开始失去味觉的?
不得不说,蔺遥的厨艺真的是一绝,饶是烛茗这种口味刁钻,尝过大江南北各色美食,也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会做。
就说那一小份佛跳墙,鲍鱼海参配老酒高汤,软嫩浓郁,荤而不腻,吃完了依然回味无穷,只觉得分量太少;而那道梅菜扣肉,肉质软烂,梅菜香浓,上面淋的芡汁鲜亮可口,和他尝过的正宗客家做法不相上下。
早知道今晚会尝不到味道,他应该慢慢吃,细细品,把那些味道记在心里的!
他好恨啊!
烛茗生无可恋地走到沙发上坐下,看了眼托盘里的瓜子,连一点嗑瓜子的心情都提不起来,闭着眼睛歪头躺在沙发上。
“哥。”没过多一会儿,大门打开,少年从玄关走进来,看见沙发上的他欣喜地喊出了声。
烛茗抬眼,看见纪可嘉红扑扑的脸上,缠了一大圈围巾,大步朝他走过来。
他朝纪可嘉微微颔首,就看见其后跟着的女人,一身干练利落的连衣裙,提着精致的包,远远地看着他。
“小然已经到了啊,我先上楼换衣服,你们聊。”梁婉从烛茗脸上收回视线,转身上楼,她的声音里尽是伪装起来的热情,听得烛茗忍不住想要翻白眼。
纪可嘉随手褪下围巾和外套,搭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他:“哥,你的病好些了吗?”
当然没有,烛茗心底冷哼,嘴上却说:“差不多吧。”
纪可嘉似乎很想和他聊天,但又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看得他心累。看在这孩子偷摸跑去医院给他探病的份上,烛茗叹了口气,放下那点对梁婉的偏见,抓起一把瓜子,努力找着话题:“你上次说,今年要出道了?什么时候?”
纪可嘉眼睛亮了起来。
他没想到这个性格骄傲乖张的哥哥居然主动和他聊起这个话题,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就今年上半年的事情,公司让我们团去参加海音的一档竞演综艺,最后的竞演舞台就是出道舞台。”
“……”
烛茗放在齿间的瓜子皮“咔啦”一声裂开,整个人都抖了一抖。
他不动声色地咽下瓜子仁,认真打量起纪可嘉来。没想到,眼前坐着的就是他那群姑娘们的竞争对手之一。
“你……公司是星晨对吧?”烛茗又扔了一颗瓜子在嘴里,压压惊,“前辈组的人选定下来了吗?”
纪可嘉愣了愣:“蔺遥蔺老师。等下,哥,你怎么知道赛制的?”
“呃……”烛茗加盟的事情还不是公开消息,确切地说,除了崔制片和节目组,没有人知道最终的竞演名单,女团组好的事情崔嗣文还没有回复他,这事他还不能就这么说出口。
“是蔺遥老师告诉你的吗?”纪可嘉瞪大了眼睛,自己替烛茗脑补出了合理的回答,“原来热搜是真的啊,你们关系真的和好了啊?”
烛茗:“……”
没和好,不是他告诉我的,但现在你说是啥就是啥。
这一问,倒是打开了纪可嘉的话匣子,叭叭叭地跟他讲着自己苦逼的练习生生活。
烛茗默默听着,把大公司的优良经验默默记在心里,准备在姑娘们的训练计划里用用。后来纪可嘉越跑越偏,开始讲起了八卦,他怎么拽都拽不回来。
正要找个借口结束这段有些心累的对话,梁婉从楼上下来打断了他俩。
“小嘉,你去厨房帮帮秦姨,我和你哥说会儿话。”
烛茗挑眉,看着纪可嘉进了厨房,起身跟走到梁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去书房说。”梁婉无视了他的目光,抱臂转身,踩着小碎步往楼上走。
烛茗跟在后面,看着梁婉的背影,敛去笑意,沉下了脸。
“有什么话就直说,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聊的。”他一步迈进书房,大敞着门,转身靠在门框上。
梁婉盛笑的脸瞬间换上了不悦:“关门。”
“我以为这么多年了,您已经能进化到脸皮极厚的地步,不在意这些了。”烛茗轻声嗤笑,“爸和老爷子都不在,您没必要继续装着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慈母的人设,是想演小嘉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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