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大脑一旦沾染了酒精,理智就会开始逐渐被抽离,他不喜欢这种感觉,酒席上的戏码越演越盛,他站起身,暂且逃离。
干净的卫生间里一尘不染,外面的人似乎是在争吵,说是争吵,其实是单方面一个人在大声说话,偶尔另一个人搭一句话。
宋明朗听得不太清楚,只隐约知道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子的声音,他现在在单间里有些进退两难。
两人没有离开的意思,宋明朗有些无奈,他推开门,明显感觉到门外两道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他不想招惹事情,旁若无人目不斜视地走到水池边洗手,无意间瞥向镜子,却发现他旁边站了一个瘦削的少年。
少年背对着他,手指难受地撑在水池旁,指甲都泛白了,另一只手压在自己的胃上。跟他说话的男人往前一步,他就往后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
“宝贝,你现在要是走了我怎么跟他们交代啊?”
“我有点难受……”
宋明朗直起身子,甩了甩手上的水,他转过身,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商业微笑,“好巧,张经纪人,你也在这里。”
同属一个公司,宋明朗刚开始听声音没有认出来他,见到脸才发现是熟人了。
张经纪人也有点吃惊,他像是被认识的人撞破了自己什么隐秘的心思,脸突然涨的通红,尴尬地笑了一下,“啊……宋先生,好巧,好巧。”
宋明朗扫了少年一眼,“这位是……?”
“他是我们公司三期练习生,”张经纪人不想徒生其他事端,于是只是简略地介绍,连人的名字都没有多说。
他是算准了宋明朗这么冷漠的性格不会多管闲事。
宋明朗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在打什么主意,他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喝多了,目光也变得有些犀利,“哦,练习生不好好上课,带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这就有些越界了,张经纪人脸僵了一下,笑不出来了,“宋经纪人,你又不是新人了,有些事情还要明说吗?”
宋明朗没有理会他,他偏头,终于看清了那个男孩子的脸。
他微微一怔。
比他想象中还要年轻的男孩抬起头,他有一张十分漂亮的脸,大概是喝了不少,眼中是一层薄薄的雾气,脸却惨白惨白的。
宋明朗好不容易才拉回思绪,他定了定神,终于明白为什么张有才为什么这么大胆,看来是色昏了头。
他低声问,“你成年了吗?”
尚有一丝清醒的男孩子知道它是在帮自己,他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还有一个月才成年。”
宋明朗转过头,果不其然,张有才的脸一下子刷白。
他都懒得看他,“行了,你走吧,去跟人都解释一下,这边我来处理。”
张经纪人有些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唇,他狠狠瞪了他身后男孩一眼,知道宋明朗是下定决心要管闲事,于是转身就走。
宋明朗暂时还不是他能得罪的。
这下宋明朗才得出空来管身后的男孩子。
知道自己的得救了,男孩子顺着墙壁滑落,他一只手摁着胃,单薄的脊梁微微颤抖,“先生,能帮我叫个车吗?”
疼得这么厉害吗?
宋明朗眼中划过一丝担忧,他帮忙打了急救电话,半蹲下来扶住他,看到那张脸,他又微微失神,“你叫什么名字。”
“纪宁枝。”
知道了他的名字,宋明朗也没有再多问,他本来做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了,但是这一次不知道怎么,他变得格外耐心,“我的车就在下面,如果你信得过,我可以送你去医院。”
那人半天没说话,最终点了一下头。
怎么这么容易相信别人,难怪会被骗到这种地方来,宋明朗心里叹了一口气,得亏他没有什么特殊癖好。
他把人扶了起来,“走吧。”
少年几乎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宋明朗身上,宋明朗却没有丝毫吃力。
他太轻了,好像天使翅膀上落下的一片洁白的羽毛。
把人送到医院,结果是酒精中毒,要洗胃,折腾到了大半夜,宋明朗在医院等了很久,女艺人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怎么提前走了,他才想起来自己是丢下事情把人送到这来的。
他淡淡解释说是突然遇到了事情,女艺人也没有多问。
等到确认人没事了,宋明朗才离开。
他回去睡了一觉,醒了已经是第二天晚上,想起自己前一天晚上做了什么,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动作到一半,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回到公司,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调出了这个刚来没多久的练习生的资料。
和超星解约之后就和盛方签约,时长一个月不到,比新人还新人,刚好就是宋明朗想找的人,他托人调出那小孩上课的表,抽了一下午的时间去偷窥。
不大的教室挤着一群大男孩,一个个朝气澎湃,其中有一个额外显眼,他练舞的时候认真,下课的时候和人说话笑起来会露出两颗小奶牙,完全看不出来宋明朗第一次见到他虚弱的模样。
教室里面,一群男孩子也在讨论这个突然来视察的人,有个男孩压着声音偷偷告诉他们,“那个是我们公司很厉害的经纪人,应该是来挑人的。”
纪宁枝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朝着他们谈论的方向看了过去,突然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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