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必须丢掉!
必须全部丢掉!
梁诩墨嘴里一直念叨着“丢掉”,她疯狂地撕扯,指甲破了裂了流血了也毫无反应。
她只是一直如此,重复着:“撕掉,撕掉,撕掉就可以了!撕掉就干净了!”
可是她毫无章法,怎么可能撕的掉。
于是梁诩墨像是陡然发疯一般,她崩溃地大喊大叫,质问:“为什么撕不掉!为什么撕不掉!”
而后不停地往角落里靠,嘴里念念有词:“跟我没关系……真的跟我没关系……她摔倒了……她摔进水桶里了!是我把她抱起来的!”
她说着,猛地站起来,她原地打转,好几圈仿佛才看到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她一把抓住童书渠,瞪大眼睛强调道:“是我把她抱起来的!是我把她抱起来的!”
她不停地说:“真的是我,是我把她抱出来的!跟我没关系!是她自己摔倒的!!”
说着,她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脏痕,她抓着自己的衣服,拼命递给童书渠看,“梁砚,你看,这些是证据,是我抱她的证据,你看啊!你看啊!!!”
她咆哮。
可咆哮完,她又觉得不够,她开始四处找,“梁砚呢!梁砚呢!!我要告诉梁砚!跟我没关系!”
而童书渠呢,他又能好到哪里去。
他早就软瘫在地,他一点点抱住自己的头,地面渐渐溢出湿痕。
这时,房门再次打开。
梁诩墨如惊弓之鸟,猛地转头,她尚且能认出来人是谁。
是梁砚!
她眼睛一亮,忙不迭跑过去。
她笑着抓梁砚的手,她让梁砚看她的衣服,告诉他说:“是我把她抱起来的,真的,是我把她抱起来的。”
她明显处在精神崩溃期,可梁砚却像对待普通正常人那样,轻轻“嗯”了一声,反手扣住梁诩墨的手,他似是在哄她,循序诱导:“她摔倒了是吗?”
梁诩墨疯狂点头,她眼睛一亮,“你相信我对不对?”
她说完又连连摇头,“不!你不会相信我的,你不会相信我的!你知道了对不对?你们都知道了!你们都知道了!”
梁砚拧眉,想问知道什么,可看着梁诩墨这状况,他知道自己问不出来什么,于是便继续诱导问:“她为什么会摔倒?她没有站稳吗?”
“她……”梁诩墨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她眼睛忽然瞪大,越来越大,她像是陷入了回忆里。
她又看到麦芽了。
她看到麦芽在水里挣扎,看到麦芽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
就像她现在一样。
她看到麦芽胸口起伏越来越剧烈,最后起伏弧度越来越虚弱,她看到麦芽张着嘴说:“你这个……坏、女、人!”
“啊……”梁诩墨也觉得呼吸不过来,她猛地喘了口气,表情痛苦,她弯下腰,手抓住自己的喉咙,好一会儿手又拼命地拍打胸口,她愈发痛苦。
直到两眼充血,梁砚听到她断断续续说一句:“不要……来找我……是你活该……!”
几乎是同时,梁砚一把扣紧了梁诩墨的手腕。
女人本就脆弱单薄的手腕顿时勒出一片失血过多的白色印痕。
梁砚看着梁诩墨,眼里一片沉沉,他问:“你说什么?”
梁诩墨恍若初醒,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全身僵硬在原地。
“梁砚……”
梁砚置若罔闻,他盯着梁诩墨,“我问你,说什么。”
梁诩墨张了张嘴,数秒过去,眼一翻,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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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荒马乱这种戏码在医院发生好像再正常不过了,第二天天一亮,太阳初升,阳光在一片白茫茫里折射出金色。
窗户亮起来,照得房间里也亮了起来。
乔栖缓缓睁开眼睛,眼里一片茫然。
她安静得出奇,只是盯着天花板,未有下一步行动。
直到走廊来来回回的脚步声渐起,窗外传来小孩热闹嬉戏欢天喜地玩雪的声音。
乔栖才终于有了一点知觉,情绪也缓缓覆盖了大脑,她轻轻眨了下眼睛,眼泪打湿了枕头。
快二十年了,这是沪城难得下那么大雪。
好像着急着要带走什么人,掩去什么气味。
好让未亡人不再惦念莫须有的痕迹。
“咔哒——”
轻轻一声,门被推开。
乔栖置若罔闻,直到有人坐在床边,冰凉的手伸进被子里,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一片寒意,冰的乔栖心都疼了。
她缓缓扭头,看到坐在床边正看着她的梁砚。
一向丰神俊朗的梁少爷显然一夜未睡,往日里状态总是很好的皮肤状态透露出一丝憔悴,他下巴冒出了一层青色,这让他看起来像个快要步入而立之年的男人了。
眼下疲倦也明显,瞳仁攀附着丝丝红意,他看着她,反倒笑了下,口吻里全是小心翼翼的温柔。
“醒了?”
霎那间,乔栖就忍不住了。
她把梁砚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连带着自己的手一同覆盖在自己眼睛上。
喉间溢出沙哑的,隐忍的啜泣声。
梁砚听的心都要拧在一起了,他缓缓站起来,未抽离自己的手,而是轻轻坐在床沿边,把自己的腰身递给乔栖。
好像这种情况,他能给的除了陪伴,就剩下这点微不足道的慰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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