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她没有察觉,这次梁砚没有喊梁诩墨姐。
而是喊了她的大名。
“我知道她对你很好。”乔栖说,“你不是对她也很好吗。”
剧组出事的时候会第一时间带梁诩墨去安静的地方,会因为梁诩墨打破平时维护得周全的纨绔不正经形象,会因为梁诩墨结束工作,甚至会在医院门口不顾一切直接抱起梁诩墨……
想到这里,乔栖忽然顿了下。
她不动声色皱了皱眉,发觉自己的心态好像不太对。
这些细节,她为什么会记得那么清楚?
又……好像很介意的样子。
想想梁诩墨经历过的那些事情,乔栖忍不住批判自己太小气。
这时,梁砚说:“我是对她很好。”
乔栖感觉自己心里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情绪又掀起了一层淡淡的涟漪。
她尽量撑得若无其事,但是因为心虚而挪开了一直落在梁砚脸上的眼睛。
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这不是很好吗。”
她低头玩地上的石子,拿石子在地上写写画画。
等有所反应才意识到自己在地上写了“梁砚”两个字,清醒后耳朵猝不及防红了一大片。
幸亏现在天色暗看不清。
乔栖羞耻得眼睛都要红了,她小心翼翼挪自己的腿,慢慢把脚盖在地上那个“梁砚”上。
下巴放在膝盖上,两只眼睛若无其事地转来转去。
好像这样就能把证据死死地压制住。
她不敢看梁砚,只能用通红的耳朵听。
“因为她为我受过伤。”
乔栖听到梁砚说,她一滞,从梁砚这又低又沉的声音听到了一丝微的情绪变化。
那是一种隐忍的情绪。
乔栖不由自主偏头,目光再次落在梁砚脸上。
恰好梁砚也偏头看过来,二人在一片平静下四目对视。
梁砚说:“受了很严重的伤,从身到心,从心到精神。”
“所以我应该对她好,我知道她身体不好,所以会叮嘱助理不让她喝凉水,要三餐正常,我知道她有时候精神不太好,睡眠也不太好,所以我希望她能在工作之余多出去转转。”
“我对她的好,是有限制条件的。但是——”梁砚轻轻眨了下眼睛。
转瞬之间,男人深色瞳仁里好像有什么难以捕捉的东西一闪而过。
他声音好像更低了,“她对我,从不设限。”
很奇怪。
明明是在正常的聊天,乔栖却忽然觉得胸口很闷,仿佛要喘不过气来。
她愣愣,反问:“不是很好吗?”
梁砚笑了下,反问她,“很好吗?”
乔栖不懂。
梁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笑了下。
只是乔栖没能从他这笑里看出什么值得人愉悦的情绪,反倒感觉胸口更闷了。
“或许吧。”梁砚再次半抬起脸看向遥远的上空,他好像是在跟乔栖聊天,又好像是在跟自己说些什么,他说,“可能吧。”
乔栖有些不适,她蹙眉,喊了声:“梁砚。”
下一秒,她看到梁砚轻轻抬起了手,盖在自己眼睛上。
乔栖怔住,无声:“梁砚……”
“为什么呢。”
她听到梁砚声音很低地问了一句。
虽然莫名其妙,但是乔栖知道这句话不是在问她。
月光之下,他就像一头蜷缩在一起孤狼,明明世界那么大,他却只能委全在这一隅。
一颗心,毫无征兆地拧在一起。
乔栖长那么大,所有的情绪起伏好像都落在了这个叫梁砚的人身上。
他只是轻轻抬起一只手,无需再做什么再说什么,她的心就被他搅得天翻地覆。
脑子好像也不太清醒。
不清醒到,乔栖想也没想就抬手攥住了梁砚眼睛上的那一只手。
肌肤相触的同时,两个人都感觉到彼此僵硬了一瞬。
但是没有人想要松开。
这是霜降这天第一缕温暖。
也是唯一一缕。
十指连心大概是真的。
梁砚感觉自己被握住的不是手,而是心。
他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眼睫轻轻到了掌心,微痒袭卷了整个人。
他把脸从掌心之下抬起来,看到乔栖以一种完全前倾的姿态。
如果说梁砚的月下孤狼,那此时此刻乔栖就是一个毫无防慑的,主动送上门的小白兔。
因为姿态问题,梁砚需要微微仰头才能完全正面地对上乔栖的眼睛。
男人目光一动不动看着乔栖,数秒过后,他的目光,慢慢,慢慢往下移。
落在了乔栖那张因为茫然而微微张开一条缝的唇。
口红是偏橘色的,风掠过再传到梁砚鼻尖,梁砚仿佛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橘子水果香。
这香气大抵是从那唇间流出来的,它像暗藏甘露的神秘地带引/诱着梁砚靠近。
不自知的,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连乔栖也没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目光落在了梁砚唇上。
她闻到了酒香。
若隐若现。
所以她想闻得更清楚一点。
于是她慢慢靠近,靠近……
——忽然不知道谁不小心踢到了一颗石子,石子滚到了空酒瓶旁边,酒瓶“咣当”一声落地,然后“咕噜咕噜”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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