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砚就算再瘦,骨架还是有的,再加上有意锻炼身体,真撞上了人也够人疼上一阵儿。
乔栖本来就又累又乏,被他这么一撞,差点当场昏倒。
她“嘶”了一声,被口红染了色的唇都有些发白,额角也隐隐冒出了几滴汗。
梁砚本来没注意,随口撂了句“对不起啊”,撂完一扭头看到乔栖脸色不对收了脸上的笑意。
“你怎么了?不舒服啊?”
自从知道梁砚就是里昂以后,乔栖在梁砚面前就若有似无散发了一些她对熟人才会的小脾气,她不是有意为之,只是偶尔看到梁砚那张脸,就有点控制不住。
眼下也是,她明明都快难受死了,他撞了她就轻飘飘一句对不起。乔栖顿时一大股委屈灌上头,理都没理他,径直往自己椅子旁边走。
梁砚被她这冷脾气甩得一脸莫名其妙,下意识就跟了上去,直到乔栖动作迟缓地躺在自己椅子上,梁砚才隐隐有点察觉到,“啊……你……啊……”
不言而喻。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情不说明白也知道。
乔栖低低“嗯”了一声,闭上眼睛,顺手把胳膊也抬起来压在眼睛上挡光。
她抬手时,细白的手臂从宽大的袖子里露出来。
上面薄薄一层汗。
光照上去,有点刺眼睛。
梁砚本来想跟这晚辈讲讲道理,一言不合冲前辈甩脸子是什么行为,现在看她像一片脆弱的叶子躺在那里,顿时有点不知道是去是留。
好像怪尴尬的。
沉默了片刻,他不太自然地摸了摸的头发,假装若无其事开口问:“你水杯呢,我去给你倒点热水。”
乔栖不为所动。
梁砚轻轻“啧”了一声,脾气也上来了,他碰了下乔栖的手,“问你话呢。”
乔栖脸上有妆,不可能真地把手臂盖在眼睛上,她就是抬起来挡一下光。
被梁砚这么一碰,手臂挪开,光毫无阻碍照在眼皮上,她顿时皱着眉头侧脸躲开。
梁砚:“……”
在乔栖没睁眼之前,转身就走。
乔栖缓了一会儿才睁眼,意料之外没看到梁砚,本来舒展开的眉再次皱了起来。
这时程玥明远远跑过来,递过来一瓶药膏,“一会儿在手腕涂点这个。”
乔栖一愣。
程玥明笑着指了指她身后的程导,乔栖扭头,隔着一层烟雾缭绕对上程导的眼睛。
大概是身体不舒服连带着情绪也有些脆弱,撑了一整个白天的倔强忽然就被这一点温情敲碎了。
她眼眶胀了胀,才伸手把药膏攥在手里,“谢谢你们。”
程玥明摇头说不客气,然后快速跑回自己的位子继续玩手机。
程育之问她怎么老在玩手机,也不知道跟乔栖学学,程玥明脱口一句:“乔栖玩手机比我还凶好吧!人家——咦?乔栖,你这两天怎么没有跟以前一样动不动就玩手机啊?”
乔栖愣了下,回忆了下自己这两天的状态……好像确实是没有以前玩手机玩得频繁了。
以前不跟里昂聊天的时候也会时不时摸一下手机,看看他有没有给自己回消息。
或者翻看以前的聊天记录。
现在好像……把时间全拿来看梁砚了。
乔栖冷不丁愣了一下,而后无法控制地开始脸热,耳红,直到纤细白净的脖子上也蔓延出红色,她才声音有些飘地“啊”了一声,然后十分平淡地移开了眼睛说:“最近有点忙。”
程玥明也没多想,毕竟临到杀青,确实很忙,“再忙一周就不忙啦。”
乔栖被这句话一提醒,猛地意识到,哦,快杀青了。
这意味着,她很快就要和梁砚各奔东西。
除了一些必要的站台和采访,按照她和梁砚在圈里的地位区别,以后能出席同一场活动的可能性是很小的。
情绪忽然难以控制得低落下来,乔栖以前极少经历这种大起大落的情绪变化,而且还是一瞬间,她有些茫然地愣了下,突然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乔栖?”程玥明发现乔栖在愣神,伸手挥了挥手。
乔栖后知后觉眨了眨眼睛,没什么表情变化地继续躺回椅子上,“我睡一会儿。”
说是睡一会儿,其实脑子里全是东西,手机里的里昂和剧组里的梁砚就像天生相悖的两方存在,不停地拉扯着乔栖的所有感官。
小腹的坠痛更加明显,乔栖烦躁地正准备找点什么盖在脸上,忽然察觉自己头顶传来一小片阴影。
她尚未来得及睁眼,就感觉一道轻飘飘的风掠过自己耳畔。
“杯子放旁边了。”是梁砚,他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微妙的不自然,而后乔栖感觉自己小腹多了一分重量。
她睁开眼睛,看到梁砚正弯着腰,把一个看不出什么东西的东西放在了她的肚子上。
她顺着去看,看到是一个形状怪异的暖水袋。
“跟小雨借的,你用完了记得还给她。”梁砚半弯着腰,垂眼时,睫毛扫过弧度轮廓都很优越的卧蚕上。
他这双眼睛即便不刻意为非作歹其实也很吸睛,只是撩起眼皮露出瞳仁时,中间那汪水光更能轻而易举把人拖拽进去。
乔栖就这么看了进去,她直直地看着他,脑袋里原本一直在挣扎的两方突然就巧妙地和平相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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