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色的衔尾蛇缓缓地褪去了颜色,花纹与肌肤融为一体,难以辨认。
火辣辣的刺痛被药膏抚平,洛识微舒服的哼唧了一声,像一只被rua到舒服的猫,眼眸半阖,偏还不忘嘟囔着:“一会去剧组记得叫我,我要蹭车。”
“今天就想上工,这么勤奋。”原亦期轻笑一声,慢悠悠的讲:“难得你主动说要蹭我的车,真是受宠若惊。”
洛识微睁开眼睛看他。
原亦期那双灰蓝色的眼眸中满满都是怀疑的探究。
青年冷笑一声,恨恨的道:“我倒是想自己开车去,可拜您所赐,我现在一碰方向盘手就发颤,生怕再撞上一个孕妇。”
洛识微这显然都不想装下去了,直接挑破了原亦期的陷害。
就算是对方主动碰瓷陷害,但是亲眼看着一个婴儿胎死腹中的感觉,还是记忆深刻呢。
原亦期倒是没有露出惊讶或慌乱的表情,甚至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他微微挑眉,从容的扬起一抹笑容,语气轻飘飘的:“呀,被你发现了呢。”
灯光下,他愉悦的笑容如鬼如魅,像是将全世界最可怖的恶意都聚集在了这抹笑容中,在青年气到颤抖的时候,甚至还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脸颊,低低一笑,格外的神经质:
“我还记得小洛当时扑到我怀里瑟瑟发抖、求安慰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他说着这样恶劣的话,眼眸中却满满的都是洛识微,动人的蓝眸中倒映着缱绻深情。
洛识微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越看越气。
这真是恶从胆中来,他抄起茶几上的牛奶,一把泼在了原亦期的脸上,毫不犹疑,畅快淋漓。
浓稠奶白的液体染在了男人漆黑如墨的碎发上,一部分顺着他线条分明的轮廓缓缓下滑,连浓密细碎的睫毛上都沾上了一点一滴。
洛识微朝他灿烂一笑,嚣张到猖狂,简直就是疯了般的自寻死路:“原导为我尽心竭力,大恩不言谢,先送您一杯牛奶尝尝味。”
原亦期动也没动,灰蓝色的眼眸中布满寒意,深深地注视着他。
整个空间一片危险的死寂。
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渐渐地,洛识微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他的心脏收紧,悄无声息的攥紧了身下的沙发,开始思考要如何逃生……
就在这时,男人缓缓抬手,若无其事的擦了擦眼角的牛奶,似笑非笑的看着洛识微,漫不经心的评价了一句:“小孩子的把戏,幼稚且低级。”
他用纸巾擦了擦脸,那湿哒哒的液体不仅没有让这个男人显得狼狈不堪,反而让此时的原亦期减少了克制的稳重,多了几分张扬锐利的气场。
随后,他将毯子丢在洛识微的身上,从容且大气,一如往昔,道:“我去洗个澡,你换好衣服在车里等我。”
浴室的门关上了。
洛识微怔怔的坐在原地,一时间头皮发麻。
这都能忍下去?原亦期这城府也太深了吧……
他泼下那半杯牛奶时,其实就是在试探原亦期,他吃定了反派会恼怒会收拾他,却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杀了他。
因为,他是他最看重的艺术品,绝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而损坏自己的大计划。
但是,洛识微绝对没想到,原亦期的城府是如此的深不可测,他甚至可以不被激怒,将一切情绪不动声色、完完整整的收敛下来。
不给洛识微猖狂得意的机会。
“狠人啊这是……”
他挫败的低声嘟囔了一句,说到一半时突然眼前一亮,活蹦乱跳起来。
“不对啊,他忍他的,我挫败什么?他这么能忍不是好事吗,反正爸爸又死不了,我就在他的底线上反复蹦迪呗,看谁先气死!”
他又不亏!
原亦期洗完澡换好衣服后,洛识微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活蹦乱跳,啊不,是乖巧。
底线蹦迪也是要有技巧的,不能一次蹦塌了。
他乖巧的坐在副驾驶上,瞧瞧打量了原亦期一眼,男人一如既往的白衬衫黑长裤,纽扣一如既往系上最上面的一颗,他肩宽腰窄身形修长,漆黑的碎发微微湿润的垂下来,脸上难得的戴上一副银制眼镜,显得斯文无害。
他微抿的唇线看起来冷静而克制,带着高不可攀的禁欲气息,令人只想顶礼膜拜,然而洛识微一瞬间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黑暗中,那抹阴森鬼魅的笑容。
简直不寒而栗。
原亦期可真是顶着一张天使的脸,做尽了恶事,连撒旦降临都不一定能比他更出格吧。
他这样想着。
很快,黑色林肯驶进剧组。
“洛识微竟然是从原导的车里下来的?!”
他下车时,被众人的目光收入眼底,洛识微却仿佛对众人打量探究的目光毫无所觉,甚至坦坦荡荡的与同剧组的演员们打招呼。
“早。”
“早。”
他若无其事的走进去,似有所感,抬头朝不远处的摄影棚看过去,恰好与编剧李殆四目相对。
然后,洛识微弯了弯唇,他走上前去,一派轻松自然:“李编剧,早啊。”
仿佛无事发生。
仿佛之前在清吧门口,一拳把人打的站不起来的罗刹不是他一样。
“早。”李殆的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淡淡的道:“看来洛老师的感冒已经完全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