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翁一把老泪含在眼眶,养了十六年的女儿,这一消失就是十六年,他这一辈子还有多少个十六年的光景能浪费?
如今他是看一眼少一眼,只希望他在临死时能和女儿和解,过上阖家团圆的日子,他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
母亲从未提过娘家之事,江瑾瑜自是从小到大都一直以为母亲父母双亡,没有娘家。
不然父亲对她不闻不问,她若有娘家可倚靠,为何要过那种食不果腹的生活。
如今看来,这中间原来是存在隐情,龙翁没说,她做小辈也不好问这其中细节,只应声道:“回京师前我会去淮安见母亲,到时我会劝说。”
“好好好。”龙翁抹了把脸,露出欣慰得笑。
容承看着不远处这三人,二老一小,还真有一种祖孙和睦的恍然之感。
他又低头饮了一杯酒,这时龙木舟向空中发出信号。
响箭发出传来破空声,在天上炸开一束火光,随之几十人影一瞬间包围上来。
这些都是龙木舟的人,龙木舟得意的站起身,走到龙翁跟前。
“你这是要干什么?”龙翁收了眼里的柔光,他看着他的这位好侄子,其实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你这是要杀我夺位吗?”
“叔叔。”龙木舟笑得猖狂,“别怪侄儿心狠,怪就怪你做了这太久的位置竟不懂得禅让,你看看这寨子千百年丝毫不变,你再看看这外面的繁荣,外面已经是另一个世界,谁愿意跟着你继续过这种苦日子?”
龙木舟作为年轻人,他对外面的新鲜事物心神向往,可奈何龙翁思想古板,坚决不同意他想要改变寨子的想法。
年轻人总是心高气盛的,他认为自己更有能力做这族长之位,领导着寨子越来越繁荣。
“你这是忘本!”龙翁觉得他们龙家没有这样的不肖子孙,“你难道忘了龙家的使命?你难道忘了当初我们为何会隐居于此?你口口声声说要改变,你可知你是将所有族人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龙家世世代代守护苗族人的安全,不被外界所侵扰,他之所以不肯打通与南裕的商路,也是因为他要保证这寨子里每一个族人的安全。
若商路打通,外人便可随意出入通疆,到时这寨子的安全谁来保证?
“叔叔,你的思想太古板了。”龙木舟早就计划好了,“只要我族强大,谁敢来侵犯。”
“太天真。”龙翁嗤笑,若他们足够强大,他又何至于这般拼命保护,“到底还是太年轻,井底小蛙不知外面的险恶,一心想要冲出去只会粉身碎骨,你一人舍命也就罢了,可我决不能让你拿一族人的性命开玩笑。”
龙木舟向来自恃甚高,他觉得这个寨子,只有他的才能才配坐这族长之位。
龙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他自是没了颜面,当即翻脸。
“老东西,赶紧让了位置,我饶你不死。”
“就凭你手下的这几个人,也想逼我让位?”龙翁根本不把龙木舟的这几个人放在眼里,他又嗤笑一声,“太天真。”
“我当然是有备而来。”龙木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将目光转投向容承,“没有盟友我怎会擅自向你发难。”
此时容承稳坐在矮几前,面不改色,但身后已经不知从哪里出来了数百名暗卫。
江瑾瑜这时才想起出发前容承面色凝重,极其认真的叮嘱她的话。
一会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要害怕,只呆在他身边。
当时江瑾瑜并未在意,只当作是容承担心那毒虫和瘴气会伤她。
可如今一想,原来容承早就与龙木舟结盟,此次前来就是二人合力推龙翁下位,让龙木舟夺得族长之位。
这是一盘打通商路的好棋,龙木舟支持开通商路,只要龙木舟统领通疆,那么这件事便就没有了任何阻碍,容承也可完成任务,回京师复命。
江瑾瑜见过容承的暗卫,却从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他们着黑衣蒙面,虽看不见脸,可一个个却都透露着狠厉,倒是和他们的主子很像。
江瑾瑜此刻正坐在龙翁和老夫人身边,她看向对面的容承,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若是一会他们真打起来,她该怎么办?
龙翁是她的外祖父,难道容承真的要杀了他?若是真的动手,她能眼睁睁的看着容承杀她的亲人?她当然是不肯的。
这时路秉走到她身边小声道:“王妃,爷叫您过去。”
龙翁一听,立刻抓住江瑾瑜的手,不肯让她过去,“好孩子,别被他这两个半的人就吓到,一会外祖父把他们都收拾了。”
江瑾瑜听着外祖父的口气,怎么有一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感觉,难道他早有筹划来对付容承和龙木舟?
一时间江瑾瑜陷入两难,她想了想,与其让他们相互争斗,两败俱伤,到不如她从中劝阻,让容承撤了暗卫,她再劝说外祖父同意通商,这应该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只要容承不动手,这冲突应该就发生不了。
她想要抽开龙翁的手,龙翁却抓得更紧了,“外孙女咱不怕他,看他那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个不会疼人的。”
他气势汹汹,故意提高了嗓门给容承听:“咱休了他,赶明外祖父再给你找个好的,温柔体贴的,这样的咱不要也罢。”
龙翁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王爷,成天绷着一张脸,连个笑模样都没有,好像谁都欠他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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