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希佩尔看向在各个赌桌间穿行的荷官,荷官带着绘着金枝的银白面具,只露着下半张脸。
“你觉不觉得那个荷官有些眼熟。”维希佩尔突然说。
“带着面具我哪里看的出来。”皇轩烬歪着头也看向那名荷官。
“夏佐,拍卖会那天跟在紫罗兰夫人旁边的。”维希佩尔说。
皇轩烬仔细想了想,那天的拍卖会紫罗兰夫人身边的确是有个人在的,但他一门心思在色|诱紫罗兰夫人上,也没怎么注意那个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跟从。
大厅中央突然传来激烈的打闹声。
“敢出千,是吧。”那个纹着半边文身的男人揪着一个圆成一团的男人作势要打。
皇轩烬看了过去,“是提比略那个油耗子,他怎么在这。”
男人揪着提比略的领口,“想断老子的生路是吧,老子这就断了你的命。”
提比略按着男人的手:“各凭本事是吧。各凭本事……”
“那我就让你看看我的拳头够不够本事!”
男人刚要挥落拳头,就突然被人攥住了手臂。
维希佩尔挡下了男人的拳头,“怎么称呼。”
“叫我断翅鹰就好。”男人抬着头说,维希佩尔仔细看了看男人身上的纹身,的确像是只雄鹰,不过只纹一半,像是断翅一样。
“大人,大人,你可替我做主了。”提比略见了维希佩尔立刻喊道。
“他出千的我输给你就好。”维希佩尔说。
“你他妈就能保证你一定能输啊。”断翅鹰说。
“未必每局都会,但应该还是能的。”维希佩尔从台面上拿起一沓牌递给断翅鹰。
男人将维希佩尔手中的牌打落,“怎么可能有人会故意输掉?你当我是傻的吗?难道你不想离开这里吗?”
“那就当平常的赌局,怎么,不敢来吗?”维希佩尔问。
断翅鹰坐到了维希佩尔的对面,“来就来。”
维希佩尔将那枚秘银的筹码递给了身后带着银色面具的荷官,“换筹。”
黑市九街的牌玩法倒是简单,不过就是比大小,凑个好看的顺子或者别的说头。
皇轩烬其实一直不喜欢玩这种东西,他觉得他运气向来不好。
只是以前在失乐园的时候他会在那些漂亮的女孩身边看着她们为了牌局或哭或闹,偶尔跟着那些女孩扔出几个糖果色的筹码。
那个时候失乐园的夜晚永远放着奢靡的音乐。
他没有别处可去的时候就待在黑寡妇旁边。他会将香水滴在黑寡妇的手腕上,然后缠上黑色的蕾丝。
女人的手腕上有很多道的伤口,他没问过女人,女人也从未说起。
缠好蕾丝,他就偎在黑寡妇的身边。
有的时候黑市九街外会下雨,黑寡妇会熄着灯,安静地听着雨声。
他们说他像是黑寡妇养在身边的什么玩意。他听了也不恼,他只是觉得一个人听雨声太孤独了,他想陪着黑寡妇。黑寡妇却说他只是想取暖罢了。
维希佩尔已经和断翅鹰赌了十多局,男人不是每一次都会输,但终究是输多赢少。皇轩烬甚至不清楚他是真的故意输掉的还是真的牌技不好。
输掉了一半的筹码以后,维希佩尔起身,“就到这里为止。”
“再来几局啊!”断翅鹰笑的十分开心。
“怎么不干脆直接输光?”鲨尾抱着胳膊看向维希佩尔。
“这么赌下去根本没有办法把所有的筹码输光的。”维希佩尔说。
“怎么,你也发现了?”鲨尾说。
维希佩尔看着鲨尾。
“这的筹码计算方法确实和别的地方不一样。”鲨尾眯着眼说:“当初这个计筹方式还是锈骨那家伙跟我说的。他觉得太多人在黑市九街的赌桌上倾家荡产了,赌到最后连命都赔光了。所以他让赌馆的人更改了筹码计算的方法,让那些赌徒再怎么赌也还能留着点钱。”
“没有输到一无所有,就终究还有希望。”鲨尾看向大厅的中央。
“想不当阿奎那还有这种怜悯众生如圣子的时候。”维希佩尔说。
“是啊。”鲨尾说:“不过后来我就让赌馆又改了回来,我觉得没必要。既然上了赌局,就要做好输尽一切的准备啊。”
“没必要给那些人留一线希望吗?”维希佩尔问。
“是啊,反正不过是一群流氓走狗,死掉又怎么样呢?”鲨尾毫不在乎地说。
“安静!”大厅中荷官突然拍了两下手,带着白色手套的双手消瘦地能透过手套看清男人的骨节。
“很可惜,到现在还没有人能拥有离开这里的资格。下面,我将公布——被处决人的名单。”男人的声音低沉阴冷,像是夜里的蛇,他平静而缓慢地念着一个个人的名字,每念一个人的名字就有一个人被守在大厅的食骨者拖出。
大厅两侧的大门被拉起,借着食骨者手中的火光,他们看清了阴影中被锁链束缚着的古兽。
那些被念道了名字的人被扔入囚牢中,而后大门再次落下。
大厅中的众人惊慌喊叫着。
“安静。”带着银色面具的荷官低声说。
大厅内安静地像是可以听见门后的撕咬声。
“那么,祝君好运。”男人拍了拍手,“继续你们的赌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