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希佩尔坐在台上冷冷地看着司雪柔,眼神仿佛寒冰。“我的确和当年的事情脱不了干系,无论如何,上任皇轩家主是个英雄,我不想让更多无益的杀戮发生了。”
“无益的杀戮?在殿下眼中杀戮还分有益和无益的吗?”司雪柔有些讽刺地问。
“是。”维希佩尔点头。
“可我今日只想要杀戮,怎样的杀戮都无所谓。”司雪柔说。
“但今日皇轩家想要以一敌二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家母就没有为皇轩家考虑过吗?”
“是以一敌二,不过我站在皇轩这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伊莎贝尔突然说,她的语气淡淡的,却仿佛突然刺入的利刃。
除了司雪柔和司天命所有人都看向伊莎贝尔,伊莎贝尔缓缓扯下右手蕾丝繁复的丝质手套,她的无名指上赫然带着皇轩家的沁血玉戒!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亚瑟士兵正准备让那些赶来支援的伐纳士兵处理皇轩死士,就突然被那些举着双枝蔷薇的士兵刺穿了喉咙。
伊莎贝尔轻挑着嘴角看着维希佩尔,她眼中的琥珀在灯光下仿佛蕴含着千年的灵韵,傲慢却好看的让人无从气愤。
“你!”维尔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气得双眼通红,他拔出刚刚收回鞘中沾血的长剑,布伦希尔德立刻上前护住伊莎贝尔。
三天前,伐纳帝国,圣蔷薇王殿,议政厅。
伊莎贝尔看着面前端坐的皇轩家主。
他一身白衣如若殓素却又艳如江南桃花。
他孤身而来,当伊莎贝尔走进议政厅的时候他便站在议政厅那幅巨大壁画前。
在那幅绘着庄严肃穆的末世审判的壁画前,他一身白衣,如陌上风流的公子。
听见有人来,那位白衣的公子从巨大的壁画前缓缓回眸。
那双桃花眼眸……
布伦希尔德立刻将长剑抽出护在了伊莎贝尔面前,灿眼的金发如同晨曦。
而那位皇轩家主却只是抬起白色广袖,对伊莎贝尔说:“陛下请坐。”
仿佛他才是这偌大宫殿的主人。
议政厅的矮几旁放着一壶酒,那酒的香气极柔,仿佛十丈软红,再去闻时却又凌厉如同刀剑,寒若九冰,冷若七杀。
皇轩家主看着拔出长剑的布伦希尔德也没有丝毫的紧张,只是缓缓走矮几旁入座,如同东煌之国那些儒士,翩翩君子,温润如玉。
他含着笑意看着伊莎贝尔,当真如那些虔诚跪在夫子前求学的书生,身上没有半分的杀气,只有江南的温润烟雨。
皇轩家主仍旧只是看着她,眼底有着幽幽的笑意。
伊莎贝尔愣了愣,然后用手推回了布伦希尔德已经抽出剑鞘的圣子之剑,她也笑了一下,眼中的琥珀风华灵秀。
皇轩家主为伊莎贝尔斟了一杯酒,一边斟酒一边说:“陛下可知二十四诸国史。”
“知道一点,只是这两百年发生的事情多了去,家主问的是哪一桩?”
“二十四诸国末年,五帝混战,彼时李断户已身死嘉陵江,王居之身入道门。而苍梧帝麾下的三十万铁骑也死伤大半,困于虎牢之中。而此时姬千重与智能子皆欲与苍梧帝结盟。”
“姬千重拥兵百万,坐镇江北。而智能子本亦可与姬千重匹敌,可淮水一役后便只占淮南一角,拥兵四十万。”
“女王陛下若是苍梧帝,该如何抉择?”皇轩家主拿起酒杯缓缓啜饮了一口,那双桃花眼低垂着,像是江南的桃花都要这样落于酒中一样。
“若是选姬千重,自然是选了个强大的靠山,自此便是所向披靡。可苍梧帝不是去入伙的,苍梧帝是帝王。智能子身死之日也便是苍梧帝殒身之日。”伊莎贝尔拿起桌上青瓷的酒杯说:“若是选智能子虽然可能连灭了姬千重都尚有难处,可再怎么仍有一搏。”
“那我便恭贺伐纳帝国和皇轩家的结盟了。”皇轩家主缓缓举杯。
“皇轩家主火烧银城,就是为了让我变成昭明帝智能子?果然是合纵连横,好手段。”伊莎贝尔摩挲着手上的酒杯说:“可皇轩家当真能放下白昼之殇,与伐纳结盟?”
皇轩家主笑着说:“皇轩一氏必以血偿血,但绝对不会让伐纳多偿任何的血。”
“皇轩家暗杀的那些高级军官怎么算?银城又怎么算?”
“陛下,皇轩家暗杀的军官可大抵都是和你意见不合的,留他们在身边和留着一条条毒蛇在卧榻旁有什么分别?”
皇轩家主不急不缓地说,“至于银城,陛下正可以借着重修银城把银城的控制权拿到,而且,往后皇轩一氏自然会支援它的盟友以不可估计的巨渊之银。”
“银城的卡洛斯总管不是女王的人吧,借此正好可以将弗拉梅尔家族推上银城总管的位置。”
“可弗拉梅尔家族也不是我的人。”伊莎贝尔说。
“对于女王来说,中立的,也就是站在女王这边的。”皇轩家主缓缓道。
“何况,我还备了另一份礼。”皇轩家主缓缓将桌下的木匣推给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缓缓打开木匣,立刻被惊吓地差点要将木匣摔落,不过又马上镇定了下来,认真地看着木匣中的头颅。
——摄政大臣奥古斯都的头颅。
“皇轩家的诚意,女王可领了?”皇轩家主问。
“当然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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