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送了,”封卿点头,“戚公子慢走。”
戚时谦往外走到一半,想起什么,又停下来,转过身看着封卿道:“刚才忘说了,虽然不知道阿珩刚才是怎么气你的,但是确实是他让你把最后那点余毒吐了出来。”
封卿不消戚时谦说,自己就想明白了,想起刚才陆司珩专门气他的那一席话,眼中复杂,尽管知道是为治病,可是他生气动怒了也是真的。嘴上却说:“卿知道。”
好生将戚时谦和陆司珩送走,封弈总算是心里放下了块大石头。
封白羽得知大哥没事了,进去跟封卿说了几句,便高高兴兴去赴公主的约去了。
封弈再进里屋的时候封卿已经穿戴整齐,两人说了会儿话,最终封弈还是按耐不住好奇,状似不经意道:“卿儿一向最是温和,阿珩究竟和你说了什么?”
封卿想起刚才的事,脸色一沉。
封弈见他这样,忙说:“不想提就不提了。”心下却一惊,他这个儿子自从中毒之后从未表现出过他心中真实的情绪,如今这样怕是真的动怒了。
这陆放是个混不吝从小跟自己虽是朋友,嘴上却总是不对付,封弈头疼,莫非他儿子跟自己儿子也是如此?
又聊了会儿话,封弈安排下去让人把戚时谦治好封卿的事传出去,然后进宫回话去了,好歹从皇上那里拿到了药材,如今封卿身子好了,自己怎么也该亲自去谢恩。
消息一出,京城瞬间沸腾。
谁都知道定国公家世子从小身中寒毒,没有几年日子好活,如今戚时谦不仅治好了,而且还放话出去,不出两年必和常人无异。
随着陆将军家的养子神医戚时谦出名的,还有他的条件:每年只治两个非军中之人,而且诊金黄金百两,再加一味他指定的药材。
一时之间,戚时谦名声大噪。
崇阳帝在宫里也听说了,问陈德忠:“你说,这定国公世子还真让他给治好了?”
“是啊,”陈德忠也觉得神奇,“听说如今的世子病好之后气色也好了,比以前更惹眼了。”
崇阳帝沉默半晌,突然问:“皇后最近如何?”
陈德忠琢磨着皇帝是想问元熙公主的事,想了想,说:“皇后娘娘昨儿刚见了大理寺卿的夫人。”
这就是想把元熙嫁过去的意思了。
崇阳帝手敲了敲桌子,说:“你去把将军府一趟,把陆放和戚时谦叫来。”
陈德忠领了旨,出宫跑了一趟。
陆司珩回来这几天也没什么事,皇上给了他个清闲职位,所以他每天也就练练功,去军营操练操练兵马。
从军营出来之后,陆司珩遇上了刚下朝回府封卿。
自从那天把封卿气成那样,他就没再见过他。
“前方何人?见了定国公世子封车马为何不避?”车夫不认识陆司珩。
陆司珩看了一眼马车,没说话,就要走,结果李管家离近了一看,立刻下了车,说:“哎呦,陆少将军?您怎么在这儿啊?”
车里的封卿本来正在假寐,一听李管家的话,缓缓睁开眼,听着外头的动静。
“刚从军营出来,不曾想碰到了世子。”陆司珩见躲不过,只好如实说。
“将军可是要回府?”李管家对陆司珩是实打实的感激,再加上封弈也特地嘱咐过,所以李管家直接笑说:“不若跟我们一块儿回去吧?世子就在里头。”
陆司珩并不想现在对上封卿,立刻拒绝:“不用劳烦,我自己……”
“上来。”
不等陆司珩说完,封卿冷清的声音就从马车里穿出来。
李管家不知道二人皆别有用心,只当自家世子相邀,于是笑着把人迎了上去。
陆司珩掀开帘子后一顿,然后移开目光进去了。
封卿今日穿着雪色鹤氅,单手撑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上来的陆司珩。
陆司珩刚进来就闻见一股淡淡的竹香味,看了一圈,下面铺了一层羽白色的毛毯,茶几上面摆着几本书,还插着一节竹子,封卿坐在软榻一侧,陆司珩想了想,虽然左右有坐榻,他还是不想受罪,坐在封卿旁边。
陆司珩坐下后,封卿还是没动,也没说话,只不过眼睛闭起来了,
“你叫我上来是有事和我说?”陆司珩问。
封卿说:“陆少将军怎么如今见了我要躲?”
“没躲。”陆司珩摸摸鼻头,到底心虚。
“是么?”封卿不笑的时候,声音总是像河水撞在石头上那般清列,“那刚才为何不上来?”
陆司珩捏捏鼻梁,只好道:“那天并非有意,只是时谦说你需得吐出胸口的污血,让封伯父想办法刺激你一下。”
封卿早就猜到了这件事,也听戚时谦说过,但再听陆司珩说一遍时,那天的恼怒就随之而来,他睁开眼,盯着陆司珩嘲讽:“陆少将军好本事,这天下估计也就你一个人能逼我吐血。”
“这天下可能也就你一个人能被我气到吐血。”陆司珩无奈道。
封卿霎时闭嘴,把头转向一旁,不想再看陆司珩。
陆司珩知道自己理亏,毕竟这时候的人到底跟他还差了几百年,而且这么一个从小习得礼教的君子被自己那样说确实也让人生气,于是他主动戳了戳封卿:“哎,不是吧?真的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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