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这半天,杨宁怕是也等不到了。
他将手中雪月递了过去, 想交代几句遗言的, 只是无数的话刚到口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罢了。”他叹道:“你让她好好的, 是我对不住她.........”
高空中的冷风贯入他的口鼻,呛得他咳嗽起来,喉间的腥甜压都压不下去。
秦漠见状, 立马让青鸟降落,而青鸟求之不得, 那个人的血都吐到他身上了, 这让他很不高兴。
他不知道秦漠为什么一定要救他, 这和他们有关系吗?
不解归不解,青鸟还是很听话的, 他们降落的地方是个荒野,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也因为这样才没有引起恐慌。
光芒闪过, 青鸟庞大的体型瞬间缩小,巴掌大的幼鸟盘旋着落在秦漠肩上,一点都没有顾忌另一个人的意思,反正他都要死了。
杨宁要死了,这是谁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原本的世界中他就是死在天策府灭门这一天,这是他的宿命,无法更改。
可秦漠偏偏不认命,他想改变这个死局,对杨宁的敬佩或许是一回事,但更多的是对命运的一种嘲讽,一种反抗,他从来就不是认命的人,否则他当初和父母家人一起死了岂不更好,何须挣扎求生,苟活至今。
手背上的五芒星渐渐浮现,淡蓝色的结界以他们为中心扩散出去。
还没等杨宁来得及开口,就听青鸟来回蹦达了一下说道:“你要和他签订契约?”
鸟会说话?!!!!
这真的不是他临死前所产生的幻觉吗?
就在杨宁怀疑人生的时候,虚幻的天平出现,秦漠已经开始抽卡了。
现在的秦漠可不是当初那个一文钱掰成两半花的秦漠,他有钱,上个世界拯救世界的同时,还救了皇帝,还为他保住了江山,身为一国之君,对他这位大功臣自然不会一点表示都没有,所以他有钱,非常有钱。
他这一次玉牌不是一张一张抽的,而是十张十张的在抽,黑色的蓝色的光芒轮番闪现,秦漠只是一扫而过,还没等那些人睁眼,就袍袖一挥,掐断了与他们的联系,玉牌啪的一声,应声而碎。
天平上的钱迅速的在减少,青鸟看的肉疼,好多好多好吃的,就这么没了,而平日里花一两银子都要犹豫半天的秦漠,却眼都没眨一下。
碎裂的玉牌很快的在秦漠脚下铺了一地,杨宁虽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但他隐约了解,这大概与自己有关。
秦漠没有愧对他黑鬼的称号,连续几十抽不是蓝的就是黑的,连个青的都没有,别说金色的了。
直到青鸟小声提醒道:“钱快没了。”
其实不用他说,秦漠心中有数,百万两的银票,瞬间挥霍干净,他再次将玉牌扔向空中。
三双眼睛的注视下,金灿灿的光芒骤然亮起,秦漠心下一紧,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一步,光芒渐渐散去,少年完美的五官出现在他面前,那一头金发,比刚刚的金芒更加的璀璨夺目。
希望转为失望,继而是愤怒,在少年睫毛轻颤,即将睁眼的瞬间,秦漠一巴掌挥了过去,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喝道:“滚!”
啪——
令狐伤一下子惊醒过来,忽如其来的动作让一旁照看他的苏曼莎立马走过来道:“师父,怎么了?伤口又疼了吗?”
“不是伤口疼。”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疼的是这里。
“师父?”
如果不是房间中再无第三个人,他会真的以为自己被人打了一巴掌,而现在,看着苏曼莎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他放下手,缓缓地摇了摇头。
“无事。”他声音极轻,然后又重新躺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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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漠死死的咬住牙关,最后一块玉牌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气氛死一般的凝滞,杨宁就算不认识开始那些隐隐约约出现之人的面容,但刚刚那个,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毕竟,令狐伤的容貌太扎眼了,就算是少年版的,那头璀璨的金发,以及周身锐利的剑气,也依旧可以认出是同一个人来。
他依旧不知道对方到底在干什么,甚至他所施展出来的种种手段,也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对方现在很不高兴,非常非常不高兴。
他叹了口气,厚重的盔甲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身上的盔甲过于沉重些,他冲着他笑道:“虽然不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但我知道,你已经尽力。”
结界撤了回去,地上的那些碎玉化为荧光消散在风中,秦漠其实是知道的,他比谁都清楚,天下的人何其之多,要从千千万万的人中正好抽出杨宁,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其概率大概是一根头发掉下来,正好穿过针眼一样,何况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幸运的人。
可是,虽然知道不可能,他还是要试,试总比不试多了一种可能。
秦漠抿着唇,一句话都没说,他走了过去,蹲在杨宁面前,将自己所有的灵气转化为生机送入他体内。
结果自然是毫无用处的,杨宁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筛子,放再多的水进去都存不住,终归是要漏掉的。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角滑落下来,秦漠握着他的手开始颤抖。
杨宁心惊,原本黯淡下去的眸子骤然抬起,视线虽然模糊,但这么近的距离依旧让他看清对方苍白如纸的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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