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川低了低嗓音,刻意唬她玩,“这点小要求都办不到,那我只能从你身上讨回来了。”
靠得太近了。
他就跟故意似的,微热的呼吸往她耳垂绕,撩得她脸颊发烫,耳尖发痒。
许昭意侧颈避开他,低着声连说了五个停,“你看看这场合,合适吗哥?下次,下次行不行?这里还有人呢。”
“我怎么听着没诚意。”梁靖川轻哂。
“等到13月32日,或者星期八的25点61秒,我会考虑的。”许昭意微仰起脸颊,眨了下眼,“够有诚意了吗,哥哥?”
小姑娘面容素净,弯翘的睫毛上下扇动了下,看着特纯良无害,但微压的唇角昭示了她的情绪。
挺不耐烦的,可能再听他讲一句,她就直接动手不伺候了。
梁靖川本来就是逗她玩,唇角微妙地一弯,兀自松开了手。
在咖啡厅内签完单,许昭意跟梁靖川领了两个空的蛋型邮寄盒,准备回去装东西。她叮嘱了十几遍“精心准备,不准敷衍”才算完,心满意足地抱着蛋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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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临城过完年后,回到燕京已经正月初六了。
凌晨四点从机场到家,外面的天色还灰蒙蒙的,寥寥几颗星星垂在暗沉的天幕上。公路边的树木飞快的向后,拢在沉寂的阴影里。
许崇礼和钟文秀夫妻俩心血来潮,在楼下的客厅研究包饺子。
许昭意困倦得不行,给梁靖川发了条消息,直接上楼补觉。
本以为醒来后有美食惊喜,结果许昭意刚睡着,就被底下的动静吵醒了——
“包饺子放硬币不就是图个吉利吗?我觉得有意思不行吗?你把硬币还给我。”
“不卫生。”
“许崇礼你讲不讲道理?你非得对传统习俗上纲上线吗?”
“封建陋习,得改。”
许昭意服气了。
天知道她父母竟然为了“是否该往饺子里放硬币”起争执,还能争执大半个小时,就差没开个小型辩论会一较高下了。
许昭意翻来覆去好半晌,压着火无奈地爬起来,心说这么多年家庭和睦,真是个奇迹。
她靠在床头看了会儿书,手机在身侧嗡嗡地震动。
【你下来。】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
许昭意茫然地盯着屏幕好几秒,蹭地坐直了身体,鞋都没穿就跑到了窗边,拉开了窗帘。
天色将明未明,梁靖川就站在白色围栏外的松树下。
少年身形修长挺拔,整个人笼罩在昏暗的光线里,像是老电影里的镜头,只看得到模糊的轮廓,揉进冷肃的背景里。
他似有所察,抬头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另一个安全的方位。
许昭意忍不住“我靠”了下,回了句“等我会儿”,麻利地洗漱换衣下楼。她趁着父母还在争吵,自个儿毫无存在感,溜了出去。
她出来时,他离先前的位置远了许多,避开了门厅的视线范围。
许昭意掩不住眸底的情绪,确定了是安全地点,隔着几米就开始笑,“你怎么现在过来了?”
“反正没什么事。”梁靖川嗓音微哑,浸着晨醒时才有的气音。
“不,你应该说你想我了。”许昭意一本正经地纠正他,“热心市民小许已经免费提供了标准答案,这是送分题,你记一下重点。”
梁靖川垂眸笑了笑。
他看着奔向自己的许昭意,朝她伸开手臂,整个人松松懒懒的。
许昭意本来是奔他而去,面颊上忽然一凉,她刹住脚步,抬手试探性地接了下。
是雪花。
冬日风冷,青灰色的天空光线暗淡,黎明割破夜幕后,迟来的新雪纷纷飘落,厚而凛冽的雪花扑簌着往下落,无声无息地覆盖万物。
燕京今冬的第一场雪。
“下雪了?”许昭意眸底微亮,尾调都跟着上扬,“我靠,真的下雪了!我等了一个冬天的惊喜啊,我还以为你们北方的雪绝种了。”
“过分了啊,”梁靖川气笑了,冰凉的指骨捏着她衣领,将她拎到身前,“你男朋友一大早赶过来,你对着雪花喊惊喜?”
许昭意拍开他的手,“你不懂一个南方小孩儿多么期待下雪。”
作为一个南方人,天知道她多么期盼雪天,结果这些日子盼星星盼月亮,也就看到了路边结的霜,让她一度怀疑所谓北国风光,只有千里雾霾,没有万里雪飘。
素雪迅速覆盖大地,灰白色的天光偏暗,不远处的LED屏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放映着前些日子的烟火盛宴,在单调的雪天中,添了一抹新色。
“我觉得我今年能堆雪人了,”许昭意骨碌碌地在原地转圈儿,嘀嘀叭叭说了好多,“你不知道我们南方冬天多冷,阴冷又潮湿那种,还没暖气,全靠空调死撑……”
梁靖川瞬也不瞬地凝视着身侧的许昭意,压低嗓音说了句什么。
他的声音湮没在风声里。
许昭意没听清,偏过头来稍稍怔住,“你说什么?”
梁靖川扬眉,懒懒散散地朝后靠去,埋进阴影里的五官愈发立体,分辨不出情绪。他不太在意地勾了下唇角,“Colorful.”
许昭意其实不太会分辨唇语,但她记忆力惊人,能看出和之前那句有出入,他上句说的分明不是这个单词。
但他没解释,她也没细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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