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萧策看到妻子眼中已经有了点点泪光,别过脸去抽走自己的衣袖,“不早了,你且先歇息吧。”
崔妙之想冲过去把人拦住,可是咬了咬嘴唇,最终没有动。
郑妪过来询问,“夫人,都该歇息了,主公这是去哪儿?”
方才二人在内室,其他伺候的都识趣的退到外间听令。
主公夫人年少情浓,夫人面皮薄儿,耳鬓厮磨的时候不喜旁人在侧。
故而郑妪并不知道二人发生了什么,毕竟也没有争吵声传来,可是又没有人通传有要事,主公怎么说走就走了。
“姑姑,我累了,扶我去歇着吧。”崔妙之兴致珊珊,并不愿意多说些什么。
看来真是闹别扭了,成婚一年了,两人没红过一次脸,吵就吵了,人都说床头吵架床尾和,越吵越亲呢。
郑妪这样安慰道,“上牙下牙还打架呢,更何况夫妻,娘子且宽心,主公这般在意你,明儿就好了。”
崔妙之在心中苦笑,他若并没有这样在乎自己,说不定这事情还轻些。
看样子自己赌错了,萧策在意扬州,因为扬州早就被他视为囊中之物,如今这囊中之物背着他找了另一个盟友,做主人的自然要动怒了。
“姑姑,这些日子悄悄派人去大夏殿,一定盯紧了,半点风声不许落下。”
崔妙之紧握着郑妪的手吩咐,看来紧接着她有场硬仗要打了。
张内侍正想打个瞌睡,就看见主公面若冰霜的从内室出来了,惊得瞌睡全醒了,怎么的这是,闹别扭了。
他可不像郑妪有资历,可以问问发生了何事,只得大气不敢出的跟在萧策身后出了宣德殿。
后面人眼观鼻鼻观心,一概默不作声只管跟着。
萧策漫无目的的走了半晌,才发现除了大夏殿他竟无处可去。
说来也可笑,他坐拥北境,这长乐宫哪里去不得,可是偏偏就宣德殿那一方才是他的归处。
“主公可是吃得不消化出来走走?”
张内侍忙给他找个台阶下,这会子哪儿都不去的瞎转悠,合着半夜带着他们巡宫不成。
萧策没好气的瞪过去,吓得张内侍赶紧噤声,主公这眼神太过凌厉,他见得世面小,承受不起。
趁着无人察觉,赶紧给小徒弟递个眼色过去。
张若明是去年新收的徒儿,为人忠心做事勤快,最重要的是有眼力见儿,寻了个机会脱离了队伍,一溜小跑着回了宣德殿。
崔妙之正要歇息,琼枝等也知道今晚发生了特殊的事情,虽未争吵,但是矛盾却不小,不然主公如此疼爱夫人,不会在这个时候让她惹人非议。
如今外面吵得翻天,有说休妻的也有说让夫人出家的,都让主公一力打压下去。
可是这个时候外患未平,内忧又起,真是如夫人所说有场硬仗要打了。
正卸了钗环,就看见张若明提着衣摆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夫,夫人,师父让我回来报个信儿,主公这走了大半个时辰,连大夏殿都不回,可是这边派琼枝姐姐去请一请。”
点明意思就行了,主公这意思明摆着就是等夫人去请的,夫人也在等个台阶,会记他们这个人情的。
琼枝放下手里的珠花,也笑着说要不她就跟着若明走一趟,时候也不早了,别耽误了明日早起议事。
“不必了。”崔妙之淡淡的吩咐,让若明告诉张内侍把大夏殿收拾一下,让萧策赶紧歇息。
若明一头雾水,怎么夫人这么好的性子却也犯了别扭。
肯定是主公惹了夫人生气,心里想劝这会子不是两人置气的时候,可是自己算哪根葱呢,乖乖的回去复命了。
张内侍收到吩咐也是叹息,这不能再转下去了,不然明儿长乐宫就都知道主公和夫人闹了脾气。
“主公,这会子夫人想必歇了,咱们浩浩荡荡回去反而扰了夫人清静,前面就是永寿殿了,不如回大夏殿先歇息?”
安夫人所居永寿殿,他们再走就扰了老夫人了,张内侍出言提醒。
成亲一年多,崔妙之还是头一次独守空房,有时候觉得萧策黏着她烦人,那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现在一个人躺在大床上,怎么都不是滋味,翻来覆去睡不着。
可是这件事情她到底错在哪里呢?
如果事成,容藻承诺奉上九州青铜大鼎,这是隐晦的说明禅位之意。
丈夫怪她肯定是因为不知道此情,但是他当时若知道,定然不同意,反而会在时机成熟时选择与李晗或者荆州正面对决。
她不希望再耗费如此大的精力财力打一场大战,她不是男人,不了解他们热血沸腾的豪情壮志,也不被丈夫被史书诟病成乱臣贼子,不想他受伤,不想他处在危险的境地之中。
扬州并没有背着他找其他的同盟,不过她希望在丈夫建立的新王朝中父亲的地位是超然的,所以一再要求父亲务必壮大扬州防务,不能手无缚鸡之力。
不过这次战败也说明了他们要走的路还长着呢,士兵的战斗力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快速提起来的,李晗确实不能小觑,提前起兵照样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纵然自己与他说了这些,他能理解自己这番苦心吗?
实在睡不着,崔妙之披衣起身,倒是惊动了一旁守夜的琼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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