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先站起来说了祝酒词,今日本就武将居多,大家都是不拘小节的性子,没两杯酒下肚,气氛就热烈起来。
崔妙之精选了歌舞助兴,十二个身姿妙曼的少女着粉衣翩翩起舞,踏着精准的鼓点,将气氛推向极致。
“臣祝主公与夫人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与燕山差不多年纪的老将黄浩喝得醉醺醺的,在安夫人及豫章公主离席后,起身祝酒。
去年,坐在他身边的是燕山夫妇一家,当时他还和燕山说笑,说不定明年他就要抱外孙了,谁成想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
你截胡就截吧,快一年了,肚子也没个动静,还不许主公纳妾,不知道全北境都在等着主公生儿子呢。
果不其然,崔妙之在听到早生贵子时就有些不太自然,但也只是一瞬而已,马上就恢复了礼貌的微笑。
“主公得纳美妾,不然等夫人生儿子,等到猴年马月去!”黄浩仗着资历老,又曾亲授萧策武功,倚老卖老,在殿上嚷嚷起来。
他驻守徐州,前几日刚从驻地赶回,半数徐州兵马南下,当时把他气得不得了,可是萧策主意已定,他再反对也没有用,便把气撒在崔妙之身上。
“夫人也应大度些,霸着主公便罢了,但是得给我们底下人一个交代啊。”
交代你个头,不就是生儿子嘛,崔妙之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
孤独辽等都起身相劝,说将军喝多了,武将之间说话粗鄙惯了,请主公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萧策的拳头握着咯咯响,这些人仗着他叫一声世伯,处处制肘。
这会子在除夕宴上明目张胆欺负到自己媳妇头上了,当他是个摆设不成。
“黄将军醉了,上醒酒汤!”萧策不虞的吩咐,且看在他劳苦功高的份上饶这一次,还不识相,就别怪他翻脸无情了。
“老子没有醉,你们放开。”黄浩挣开独孤辽等,“臣有一事要奏,请主公听老臣一言。”
“今日除夕,不谈政事。”萧策淡淡的,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这既是政事也是家事。”黄浩撩袍在殿中跪下。
崔妙之看丈夫已经在发怒的边缘,哪里想得到还有这样不识像的,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劝,只是伸出手来轻轻握住了丈夫的拳头。
独孤辽等继续上前劝说,“将军,主公说了这是家宴,你这样做,让主公为难啊。”
“老臣就有一问,如今扬州为何不如凉州、冀州这般归顺我北境,偏要自成一系?”
荆、益、扬和他们北境四分天下,如果扬州归顺,北境则如虎添翼,大军势如破竹,什么李晗,他定然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嫁了个女儿过来就仗着是主公岳丈的身份指使他徐州的兵,他咽不下这口气。
若是如此,以后大家不用打仗了,都做家里生闺女好了。
崔妙之坐不住了,怎么说她都可以,但是把牵扯到父亲和扬州,这可不行。
父亲这刺史深得民心,怎么偏就要在这时候归顺北境,成为家臣一般的存在。
徐州冀州司隶那都是他们打下来的,又不是主动归顺,有本事他们现在把扬州攻下来啊。
今后天下大势已定,萧策封赏,父亲也是要封异姓王的,那时归顺,岂不更有优势。
“黄世伯年纪大了,不胜酒力,是策的错,该放世伯解甲还乡颐养天年的。”
萧策亲自起身扶起黄浩,他手稳稳的托住黄浩的胳膊肘,轻而易举的将人提了起来。
“主公!”黄浩闻言顿时酒也醒了,这是要撤他的职啊,就跟年前燕山一样,看他们这些老家伙不顺眼了,想方设法把他们弄走。
“这崔简老儿,美人计玩得是真溜啊。”黄浩苦笑,索性声音不大,听见的人不多,但是萧策却瞬间变了脸色。
“来人,将黄将军送回府中!”萧策不再多言,直接命人将黄浩半送半押的请了出去。
宴会经过这一插曲,众人心中皆有些惴惴不安,主公面上心上现在都是向着夫人的,只怕今后这扬州人得罪不起了。
“过会子有烟花,咱们一同登城去看!”萧策命人取了大氅来,把崔妙之团团围住,这才握着人的手向外走。
被外面冷风一吹,崔妙之心中郁结也消散了一些。
父亲、她和扬州众人默默的做了那么多事情,但是都没有坐在明面上,不少人都看不见,或者装看不见。
但是这北人南下却是不争的事实,怎么看都像是他们占便宜。
今后可要提醒父亲,做了的事情也要大张旗鼓宣传宣传才是。
“可觉得冷?”萧策掀起自己的大氅将妻子拦在怀中,方才他心情不好,想必妻子更加不悦,辛辛苦苦举办的宴会不说,还被人这样质疑,换了他只怕就要上手了。
还是南方女子温柔,这要是霍姿那样的,只怕就上去拳打脚踢了。
安夫人与豫章公主在永寿殿也听说了,二人皆是气不忿。
“姑母,那个黄将军真是可恨,挑拨离间扬州和咱们关系不说,还给大嫂扣上无所出且善妒的帽子。”
霍姿义愤填膺,大嫂那么好的人,竟然被人这样诬陷,偏还不能当众替自己辩白,真气死她了,连烟花都不想看了,特意跑回来说与长辈听。
“这些老臣仗着些许功劳在我儿面前处处倚老卖老,策儿也该收拾收拾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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