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冷冷的，开口道：
    “无量神剑在我神剑山庄安放这么多年，却无一人能够收服神剑，让无量神剑认他做主。
    如今莫怀岚成为神剑之主，便是证明神剑山庄修士技不如人。
    技不如人，更要奋发图强，背后议论别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的，且去与莫怀岚一战，赢了再来拈酸吃醋，否则只能引人发笑！”
    这位修士名为谢泽，是武不凡的二代弟子。
    平日里，他为人骄傲，做事又有担当，许多弟子对谢泽十分信服。
    闻言，众弟子一片哗然。
    “谢泽师兄，你……”
    “好了。”
    武不凡轻声开口，打断了众弟子。
    神剑山庄修士敬重武不凡，皆数住口。
    议事阁重回安静。
    武不凡沉默了一会儿，转而问坐在自己身旁的徐凤鸣。
    “凤鸣，此事你如何看？”
    “……”
    神剑山庄大弟子徐凤鸣沉默的坐在轮椅上，他表情平静，看上去淡无波澜。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内心一定不像表面上这样平静。
    徐凤鸣摸了摸轮椅。
    他心中苦闷，只想：如果我也能行走，如果我也有正常的双腿，那么这场比斗我不会输，我不会输给任何人。
    可是……
    人各有命。
    罢了，罢了。
    徐凤鸣开口，轻声道：“自此之后，无量神剑剑主所在之地，弟子自当安分守礼；若剑主有何吩咐，我也尽量帮衬便是。”
    “……”
    偌大的议事阁，众修士沉默寂然。
    堂堂大弟子徐凤鸣师兄都这样说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武不凡笑了笑。
    “既然如此，那就散了吧。”
    徐凤鸣垂下眼帘。
    他摊开手掌，看着自己的右手。
    忍不住回想起在争夺无量神剑时，曾在谷底的那一幕。
    他与莫怀岚身受重伤，一同被无量神剑拉入一个光滑的冰面。
    冰面弯曲凹陷，形状似碗，碗底是一个巨大的黑洞，连通着不知是何处的深渊。
    徐凤鸣又冷又累，他竭尽全力才能保持自己的身体不向下滑，落入深渊。
    莫怀岚比他更惨，他的身体在大量出血，连眼睛都眯着，睁不太开的样子。
    那时，徐凤鸣看到了莫怀岚的眼神。
    尽管莫怀岚的眼睛充血肿起，可他的眼神里透露出坚定不屈的光。
    ——他一定不会放弃，他一定要得到这把剑。
    这个人的意志力何其坚韧，哪怕是死亡也不能让他退却。
    徐凤鸣的内心升腾起一股狂躁的情绪，他艰难的靠近莫怀岚，表情狠厉，想与他一决高下。
    最后，他输了。
    徐凤鸣叹了一声，他闭上眼睛。
    “杀了我吧。”
    徐凤鸣这样对莫怀岚说，他丢失了神剑山庄的至宝，徐凤鸣无颜以对山庄众修士。
    莫怀岚大口喘息。
    他像是在以生命做燃，双眼绽放出夺目的精芒。
    “我不会杀了你。”
    “因为不久之后，我会有一件事求你。”
    “求你帮我，哪怕让我付出一切代价。”
    徐凤鸣一怔。
    他冷笑道：“一切代价？如果我要你的无量神剑呢。”
    莫怀岚一把抓住徐凤鸣的右手，他强调道：“一切代价！”
    徐凤鸣愕然。
    莫怀岚喘息着，他轻声说：“我要你……”
    “……”
    听完莫怀岚说得话，徐凤鸣陡然睁大双眼。
    “你……你确定要这样吗？”
    莫怀岚定定的看着徐凤鸣。他的眼神就是最好的回答。
    徐凤鸣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莫怀岚艰难的说：“……待我回到破天宗。到时候我会以求救符为信号。”
    求救符是天道大陆特有的符咒，引爆求救符，会绽放巨大的红色烟花，十里外便可看得清清楚楚。
    徐凤鸣想了想，还是觉得此事太过凶险，他道：
    “你当真想清楚啦？这……这件事一旦失败，你会没有任何立足之地。”
    莫怀岚握着徐凤鸣的手力量陡然变得极大，几乎要把徐凤鸣的手捏断。
    “——万死不辞！”
    这四个字，一字一顿，不容辩驳。
    第二日。
    神剑山庄无量神剑，认破天宗修士莫怀岚为主，甘愿任其驱使的消息，瞬时传满世界。
    ——举世震惊！
    “哈哈哈……”
    待到破天宗众修士回到自家宗门后，宗主莫珑坐在自己的龙椅上，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施法严苛，对人狠辣无情，鲜少有这样情绪外放的时候。
    宫里的大臣见莫珑如此高兴，虽说伴君如伴虎，莫珑的心思比老虎还要敏感些，可悬着的心也先放了一半。
    “恭喜陛下，太子殿下成为无量神剑之主，神剑山庄这次是大大丢了颜面。”
    “嗯。”
    莫珑以手撑着下颌，满意道：“这些皇子中，寡人早已说过，唯有此子，最是像我。”
    莫怀岚的冷静、理智、乃至强大，都与年轻时的宗主莫珑，不分上下。
    如此相似，甚至有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