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他的东西送去,自己的那几个兄弟也早就行动起来了。
天安朱雀大街往左,便是青鸾巷,青鸾巷往里头走,这几日却十分热闹,工部御批的工匠来来往往,修缮新开的府邸。
“师父,以后咱们这青鸾巷有的热闹了。”正在包药的小药童扭头对着坐在一边,垂眸辨药,记载入手札之中的医师道,“听说等到这王府完工,主人便要搬进来呢。”
“做好你自己手上的事情,不要多嘴多舌。”被他呼做“师父”的人扭头看了这个小药童一眼,“后院晒着的枸杞可以收起来了,有空管谁住到医馆边上,不如担心下下午落雨,糟蹋了药材。”
“是,师父。”小药童自讨没趣,摸了摸鼻子就往后院去了。
记录完最后一味草药,那大夫便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外头看着有些支持不住的日头,这个时候才能看清楚他的模样——略显苍白的脸色,一双有些没精神,却异常好看的眼睛,以及眼角下恰到好处,颇为惹眼的泪痣。
他看了一会从他医馆前来往而过的工匠们,又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情了,过了一会,外头进来个俏生生,身穿宫装的少女,道:“大夫在吗?”
苏沐春道:“我便是。”
“我家主人想要煮些驱寒汤,可否劳烦大夫抓一些驱寒暖身的药材?约莫五十人的分量便可。”
苏沐春看了她一眼:“叫你家主人用干姜,胡椒二比一自己煮去便是。”
翡翠:????
她笑道:“大夫开医馆是打开门做生意,我家主人体恤工匠,便想准备驱寒汤犒劳他们……”
“那就再加点肉。”苏沐春道。
翡翠:……
这个大夫他怎么回事?
但是翡翠知道,干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便转身想要区别的药材铺,却听身后那老中医道:“告诉你家主人,若是想要犒赏工匠,寻常藕汤,多放几块肉和干姜,胡椒便是,不必要药铺中的驱寒药材,药力过猛,工匠是身强体壮,常年劳作之人,不比身娇体贵的贵女,在家窝出一身病来,时刻要汤药暖身。”
翡翠:……
虽然她听懂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家公主被他嘲讽了?是她的错觉吗?
但是翡翠到底是跟在昭庆身边得用的大宫女,自然不能和一干不懂事的刁奴混为一谈,便道:“谢过大夫提醒。”便转身离开了。
昭庆原本在青鸾巷的客来楼吃茶,想到自己吃茶,工部的匠人却在为自己修缮府邸,便想着要犒劳一下他们,此时才刚在正月里,天寒地冻的,银子固然要赏,这暖身汤药也是少不了的,便派翡翠去附近的药铺买些暖身的药材,留下琅缳随侍在侧。
半晌才见翡翠过来,便问:“怎么空着手?”
“那家药铺的大夫说,用干姜,藕,胡椒和猪骨肉煮汤便可,不必药材。”翡翠答道,“他、他还说……”
昭庆夹起面前的叫花鸡,尝了一口,道:“说什么?”
“他说,工匠是身强体壮,常年劳作之人,不是常年窝在闺中,身娇体弱的贵女,暖身药材对他们来说太猛……”翡翠犹豫道,“公主,我怎么觉得此人说话语出讥讽,十分难听?”
昭庆:……
是,他就是语出讥讽。
“算了,说的也不算错。”毕竟自己常年泡枸杞茶喝,每每到气温骤变的时候,便容易生病,说自己身娇体弱,倒也不算错,“便按照这来办吧。”
“奴婢立刻去吩咐。”翡翠福身告退。
待到翡翠离开,昭庆才道:“琅缳。”
“公主。”琅缳福身。
“待到回去,从我的月例里拿些出来,置办些小礼品,送给青鸾巷的街坊们,这几日大兴土木,叮叮当当的,也算扰了他们了。”
“遵命。”
昭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小米酒,却听到外头争执了起来,她便扭头对着琅缳道:“先去看看外头怎么了。”
琅缳撩开帘子走到了外头,没一会回来了,道:“是孟尚书家的娘子,和江侍郎家的二公子起了争执。江侍郎看中了台下卖唱的一位琵琶女,要将人带走,孟小姐不让,二人起了争执。”
孟尚书家的娘子……这不就是孟思雨么?
昭庆思忖片刻,便掀开帘子,正看到孟思雨将那琵琶女护在身后,对着江家二公子义正辞严,指责他当街强抢民女,视王法如无物。
昭庆:……
孟思雨的心是好的,就是……她护在身后的琵琶女,后来做了她的婢女,跟着她被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迷了眼,以后会在她和自己那个二哥的虐恋情深里充当一把爬床炮灰,虐身又虐心……
想到这里,她清了清嗓子,道:“吵吵嚷嚷的,何人扰我清净?”
听到有人插嘴,孟思雨和江家公子都昂起头来向上看去,孟思雨不认得昭庆,但是那江家二公子可是在去年的万家宴上远远瞧见过昭庆的,连忙伏地行礼:“草民江逐,见过公主殿下。”他身上没有功名,故而自称草民。
“从今日起,你该呼我为福王殿下。”昭庆从二楼走下来,看了一眼孟思雨,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琵琶女,道:“江公子,有些事情,实在当小心行事,本王在此青鸾巷开府,同诸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青鸾巷安宁,便是本王心里也舒服,你说,本王说的对吗?”昭庆往边上一坐,琅缳便抵上一盅茶,“况且你父兢兢业业为国效力,为父皇效忠,忙着南巡的事情,你作为儿子,是否应该为他分忧解难,做个贴心好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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