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夫妻坐在王家嫂子的身边。
大家都安静下来,紧张地等待着这件事的结果。
漫长的时间过去,云舒觉得早朝之后,似乎太阳都要落下去了,宋如柏才带着段大郎回来。
他们俩还护送着段婶子回来。
“娘!”王家嫂子一下跳起来,也顾不上儿子,先扶住了脸色很倦怠的段婶子,见到她满头的头发都花白了,不禁落泪说道,“都是我们让娘不能安心安详晚年。”她在段婶子面前落泪,十分愧疚,段婶子却笑着说道,“你一直这么孝顺我,我的晚年好得很。更何况如果没有你孝顺,我早就当年死在北边了。”她颤巍巍,一下子似乎老了很多,走到了椅子里坐下,才一坐下,段大郎就过来跪在她的面前,同样落泪给她磕头。
“祖母,都是我的错,让极为我奔走,还在朝里说了那些话。”
“行了行了,快点给我一碗鸡汤喝,我上了一天的朝,得补补了。”
没有人动弹。
“这次是真的。我真的要喝鸡汤。孙媳妇,你不是还生我的气吧?”段婶子问冯含秋笑着说道。冯含秋忙着摇头,这才打破了寂静,转身和虎目含泪的段二郎一起去张罗吃的喝的,云舒坐在一旁,见老高兄弟都在,沈将军竟然也来了,便对宋如柏问道,“陛下会怎么处置大郎?”她很关心这件事,宋如柏不愿她担心,便对她回道,“陛下说,虽然他犯了错,不过其情可悯,倒是情有可原。更何况婶子上朝,历数大郎对婶子的孝顺,证明大郎并不是不孝之人。反倒是几次唾骂老段,说老段不孝,把自己的亲娘都给赶出侯爵府,让亲娘住在外面自生自灭,反倒要合离了的前儿媳还有孙子们奉养,她说用不着御史,她今天就上朝先告老段一个忤逆之罪。”
老段猝不及防,差点被段婶子吓死。
他鼻青脸肿地上朝,本以为皇帝会让段大郎跟他道歉,让段大郎屈服,回到段家,迎娶侯家之女。
谁知道段婶子跳出来,比他还高了一个辈分,反倒说他是不孝之人。
今天朝廷里因为这件事一直没有平息。
所以才耽搁了。
云舒的脸色听到这里格外复杂。
“那老段有没有什么处置?”
“他可比大郎倒霉多了。”宋如柏看了一眼正摸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长孙低声说着什么,露出安慰笑容的段婶子,对云舒说道,“恐怕老段现在要恨死婶子。母子之间要反目了。大郎只不过是被罚了三年的俸禄,可是他却被陛下训斥,贬官了。”他想到老段今天在朝廷里,鼻青脸肿地看着皇帝的那可怜的样子,似乎还没明白过来为什么皇帝会贬官,便对云舒说道,“他现在是唐家二公子的麾下了。”曾经唐二公子和老段是一样的官职,可是现在,老段却要在唐二公子的手下做事。
老段能受得了吗?
他甚至想不通,段婶子为什么会冒出来,反而陷害了他。
他对段婶子不孝吗?
并没有啊。
他一直都对段婶子十分孝顺。
如果不是唐六小姐和段婶子闹得凶,一直婆媳不合,威武侯府一直都是很和睦的。
“这倒是让我出了一口气。陛下明理。”云舒便放心地笑着说道。
“朝廷里其实还有人要求严惩大郎,不过陛下都给挡住了。这一次过后,老段不会再骚扰他们兄弟,倒是也好。至于那和侯家的婚约,谁答应的找谁去,侯家想把女儿嫁给威武侯府的公子,那就慢慢等着老段再给他们生一个。”宋如柏说着说着露出讥讽的笑容,云舒想一想老段那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儿子,也忍不住露出几分嘲讽。她心里有了底,知道段大郎平安无事,而且听说宫里太后知道了段大郎未婚妻的可怜,为了自己的婚事险些自尽,便称赞这位小姐十分刚烈贞洁,还从宫里赏赐了这位小姐一份不错的赏赐作为给这位小姐和段大郎的添妆。
太后亲自赏赐给两个年轻人的添妆,这说明什么?
自然是说明了太后也是认同段大郎和未婚妻之间的婚事的。
侯家就被太后从后宫不动声色地打了脸。
云舒也不知道宽嫔现在在宫里还能不能见人。
她想仗着侯家的权势逼着人家小门户的小姐退婚,谁知道太后却反倒认同了那位小姐,不正是对她不满吗?
如此这样的话,那宽嫔和侯家应该消停了吧。
她心里更加放心,又听段婶子在和王家嫂子说道,“还得去亲家家里说一声,再给赔罪一番,这件事是咱们段家不地道,差点害了亲家一家。”她是十分明理的人,倒是王家嫂子不安地对段婶子说道,“娘,这件事我倒是不担心。倒是娘你的事。”见段婶子笑着没有说什么,王家嫂子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在座的人,便对她十分忧虑地说道,“以母告子,还害了他的官职,娘你以后在京城的名声就坏了。”
一个狠毒的,几乎要逼死儿子的娘。
这样的段婶子谁敢和她往来。
段婶子以后在京城恐怕没有人会邀请她,欢迎她了。
因为她一下子就状告自己的儿子,就算是有理有据,可是在京城那些秉持着坏事不出门的名门眼中,也过于狠毒。
“没事。她们不邀请我,我还懒得动弹。我本来也不喜欢出门。”段婶子豪爽地说道,“这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我的好孙儿,好孙媳都没事,我以后也能闭上眼睛了。”她今天有点累了,待喝了冯含秋端过来的人参鸡汤就站起来要回去休息,谁知道才站起来,高家的大门外传来了老段的大嗓门。门房自然是拦不住今天气得发疯的老段的,云舒见老段就像是一头牛一样闯了进来,眼睛赤红,气喘如牛,看起来十分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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