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是对一位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这话原不该我说。可是我是唐家的一份子,老太太,我是真心想为唐家好。”唐大小姐紧张地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老太太与唐国公夫人,一双手用力地互相握紧,可是在老太太苍老疲倦的目光里声音细微地说道,“这些天,父亲一直在为沈家奔走,我心里担心父亲担心得不能安睡。”她想到这些天心中的忐忑与紧张,不由哽咽地看着老太太低声问道,“老太太,沈家已经败落,已经被陛下厌弃,难道父亲还要叫大哥与大嫂捆在一块儿吗?大哥是父亲寄予厚望的长子,又是国公府世子,难道真的要大哥为了大嫂,日后都被陛下厌弃吗?”、
她想不通。
难道就要为了世子夫人,叫他们唐家全家都赔上前程不成?
“你的意思是,你父亲护着沈家的儿女错了?”老太太缓缓地问道。
“我明白父亲是好心。可是如今好心却并不能叫父亲得到应该有的一切。而且父亲与沈大将军本就不大和睦,又何必在如今对上陛下呢?老太太,识时务者为俊杰。就连显侯府那样与沈家亲近,沈家三小姐不是都已经亡故了吗?还有靖南侯府……如果父亲担心休了大嫂会叫京城之中的人非议咱们家落井下石,那也有显侯府,靖南侯府顶在前头,并不能叫人觉得父亲做错了什么。”
唐大小姐这些话憋在心里日久。
只是她如今鼓足了勇气才来和老太太说。
因为她也知道,背信弃义绝对不是一个好名声。
可是唐国公府的情况不一样。
唐国公已经仁至义尽,已经保住了沈家的儿女,如今,该放手叫他们自己走自己的路了。
“既然你知道你父亲为了沈家奔走,就知道做什么事都该有始有终。既然管了沈家的孩子,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而且你大嫂一介弱女子,还有瑾瑜,一个年少的少年,如果失去唐家的庇护,你应该知道他们会是怎样的命运。”老太太许久之后才在唐大小姐紧张的目光里缓缓地说道,“别人家怎么做,我不管。那是别人家的事,无论是明哲保身,还是踩着沈家往上爬,这都是别人家自己的事。可是你既然出身唐家,我就告诉你一句话。”
老太太郑重地看着唐大小姐。
“唐家绝不会做那等落井下石,跟红顶白的小人之事!当初结亲的时候,沈家正是鲜花着锦之时,我瞧着你们也没有人不乐意这门婚事。怎么,如今沈家败落了,你们就想把人家曾经沈家的姑娘给撇在一旁,生死随她自己去?做人可不能这样无耻啊。”见唐大小姐的脸顿时变了,老太太此刻做不出慈爱的表情,心里也多少觉得失望,对她缓缓地说道,“我知道你也是对家中一片维护。只是就算是好心,可是也不是这样做事的。”
不是一句“为了家里好”,就可以做这种无耻下作的事。
那些所谓的识时务者为俊杰,简直令人不齿。
老太太看着唐大小姐,许久之后才没有说其他的话。
她身边的小丫鬟,连云舒那么小的一个孩子都知道,要买地都不要去买沈家那些被陛下抄家之后发卖的土地。
这些事,连一个小丫鬟都懂。
可是她的孙女儿,国公府的长女,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当一个家族遇到危机的时候,竟然要舍弃一个女子来守护平安吗?
更何况唐国公府也没到那个份儿上。
“你父亲并没有因为护着沈家被陛下厌弃。如今他还是天下近臣,因此你不必担心咱们国公府会叫你落魄。”老太太眼底藏着几分讥讽,却没有叫唐大小姐看到,平和地说道,“你回去吧。日后这种事不要再提及。在你的大嫂面前,从前你如何尊重,日后我也希望你继续那样尊重下去。国公府的小姐可没有那些趋炎附势的嘴脸。”她真是没有想到,大过年的,叫自己不痛快的事竟然是自己的孙女提出来的。
这叫她心里很是不快。
因此,她的脸上就露出几分。
唐大小姐见老太太脸色不好看,心里顿时咯噔一声,知道老太太这人最是慈悲心肠,见世子夫人如今落魄必然是心生怜悯,不由紧张地去看一旁沉默不语的唐国公夫人,带着几分哀求地说道,“我是一片真心挂念大哥啊。母亲,大哥是您的嫡长子,何其重要,难道要和沈家一同沦落不成?母亲,父亲依旧救下了沈家姐弟,对沈家已经仁至义尽了,难道真的要叫大哥跟着他们一同沉沦吗?母亲,还有……还有显侯府。”
“显侯府?”唐国公夫人突然开口问道,“显侯府怎么了?”
唐大小姐花一样的面容,在唐国公夫人开口询问的时候不由露出几分羞涩。
她虽然不是唐国公亲生的嫡女,然而这些年唐国公夫人倒是对她十分疼爱,因此在她的心里,唐国公夫人对她还是很好的,因此她大着胆子脸红地说道,“显侯府日后是咱们的姻亲,咱们总是要给显侯府几分面子,不然日后姻亲可怎么往来呢?母亲,我听说父亲如今在京城之中对显侯不假辞色,屡次给显侯没脸,这可如何是好?不说如今显侯已经是陛下跟前的新贵,就说咱们两家即将成为姻亲,父亲这样给显侯没脸,那也……那也叫我十分难做。”
她开春就要嫁到显侯府上去了。
如果唐国公总是对显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她怎么在显侯府过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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