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阮嘉打了个寒颤, 赶紧回过神来,抬起锄头用力挖下去。
他得把枯井边上的土挖松,好扩大些洞口, 再铺些树叶做伪装。
阮嘉这样想着,然而刚抬起锄头就脚下一滑, 险些直接掉到井里。
还好身后人拉住了他:“小心!”
那人把阮嘉拉到一边, 自己接过锄头挖了起来。
天色已晚, 阮嘉看不清他的脸, 但是听声音认出是叶三。
原来脚步声不是错觉,是真的有人来了。
阮嘉便问道:“你不去拦一拦他们, 到这儿来做什么?”
叶三头也不抬,三两下弄大了井口:“我担心你啊。”
这本是一句很正常甚至是有些温情的话,阮嘉却觉得很难受。
他又委屈、又自责, 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
然而这时候没空哭,阮嘉红着眼眶蹲下来捡树叶树枝,盖在井口上。
叶三没发现他的异常,他擦亮了一个小小的火折子,用手在上面遮着雨,勉强有个光,好方便两人布置陷阱。
火光一照,叶三才发现阮嘉哭了。
没什么声音,但满脸都是眼泪,还咬着牙,不知道是在恨谁。
叶三微微一静,想要伸手替他擦眼泪,却发现自己满手的泥,衣袖也湿透了。
他只好干巴巴地来了句:“对不起。”
阮嘉摇摇头,然而眼泪怎么都止不住:“我是不是很没用?”
我什么都不会。不会武功,不会做饭,不会种地,不仅救不了别人,我连自己都救不活。
你让我走,其实是对的。我留下来能做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只会拖后腿。
他这样想着,却一个字都没有再说了。
多说无益,这时候正是紧急时候,哪有空来安慰他。
但他忍不住这样想,危急时刻,天地昏暗,而他的存在原来没有意义。
“有的。”
四处全是黑夜,唯有小小火折在两人脸上投下橘黄色的暖光,照亮了一方小天地。
叶三凝望着阮嘉:“我的世界黑暗很久了,直到你出现在我眼前。”
“你觉得我很强吗?这全是你赐予我的。阮嘉,是你照亮了我,你什么都不必做,我愿为你冲锋陷阵,流尽最后一滴血。”
他攥紧了阮嘉的手:“只不过,阮嘉,如果你的世界也黑下来了,你愿意让我做你的火把吗?”
让我举着火把走进你心里,昏黄的,跳跃的,永不熄灭的,哪怕面对千难万险,我们也不离不弃。
火折子闪着微弱的火光,阮嘉却觉得自己整个人被照亮了。
他动了动嘴唇,刚要说话,却听得冷风一肃,火折子瞬间熄灭了。
四周重新陷入黑暗,两人握着彼此的手,小心地退后,再退后,躲到了树林掩映中。
风雨声越来越大,远远有砍伐树木的声音。
原来是夜枭军上山来了。他们砍了树,狂风便少了阻力,四下肆虐着。
两人不知道唐白和刘猴儿去了哪里,只听得夜枭首领一声令下:“给我搜!”
叶三听着声音的来源,取出弹弓弹了个石子过去,随之而来的是好几声闷哼和倒地的声音。
叶三拉着阮嘉转移阵地,以免敌人判断方位寻来,一面低声道:“可惜。”
阮嘉知道他是想杀夜枭首领,却被别人挡住了。
果然首领骂骂咧咧地让人往这边查,此时两人已经挪到了另一个方向。
而与此同时,第三个方向传来了断续低哑的笛声。
夜枭众人微微一愣,首领则道:“看来他帮手还不少。”
众人则问:“大人,那我们究竟往哪个方向搜?”
首领虽知敌人的想法是要化整为零,却也没有选择。
他点了一个副手带人去查笛声的方向,自己带人查石子的方向。
并且下令道:“三人一队,不要走散。要是被逐个阴了,就提头来见!”
众人轰然应诺,走了大概一半人,剩下一半人结队小心往前探查着。
阮嘉等着他们踏入陷阱,却见他们堪堪在陷阱前停下了。
阮嘉蹙起眉头,却听到那边传来叽的一声。
踏云!阮嘉一摸胸口,才发现踏云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去了。
他心下大为着急,而踏云叽叽叽个不停,夜枭军很快发现了她的存在。
此时夜枭首领带人走了过来:“发现什么了?”
手下如实答道:“报告大人,发现了一只小鸡。”
首领:……
首领气的笑了起来,一挥手:“点起火把!我看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众人应诺,阮嘉心里奇怪下着雨怎么点火把,谁料军中的火把都涂了防水的材料,再浇上油点火,虽然不时被雨水浇灭,但是很快又可以点燃起来。
火光很快照亮了四周,阮嘉借着火光扫了一眼,见大概有两百个人,每三人一组,手上或拿短刀或拿长箭,以首领为中心朝四周辐散开去。
减去在渡河中损失的人手,剩下的大概两百个人应当是去另外一个方向了。
不知道唐白和刘猴儿能不能应对他们?阮嘉想着。
而与此同时,夜枭军都看到了那只叽叽叫的小黄鸡。
她安然坐在枯死的树根上,完全视众人于无物,直到众人齐刷刷看过去,她才翻了个白眼,还转身拿屁股对着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