怼过蒋澈之后,允梦泽渐渐找回理智。想起下午的谈话治疗,不知该跟封东岳说些什么,有点担心他像昨晚那样,毫无掩饰地流露出炽烈的感情。
一番思虑之后,允梦泽还是没有办法丢下自己曾经的病人不管。他打起精神去了咨询室,决定先帮封东岳把记忆整理并融合,等到封东岳一切恢复正常,再想办法开解他、打消他其他多余的想法。
如果封东岳还是坚持,那允梦泽别无他法,只能再次违背自己的原则,放弃对他的帮助。
咨询室里空无一人,往常总是会提前抵达的封东岳,这一次却迟到了。允梦泽等了好一会儿,直到钟眠过来通知他说,封东岳说取消本次谈话治疗,至于改到什么时间,稍后再做安排。
允梦泽感到意外,难道封东岳不想立刻跟他谈谈吗?还是意识到自己不会接受他,只是出于职业道德和愧疚愿意继续帮助他,所以用这种方式表示抗议?
允梦泽不喜欢意外频发的状况,封东岳捉摸不透的举动让他有点不舒服。他让钟眠把下一个预约提前,然后把工作安排得满满的,不许自己胡思乱想。
这次的谈话治疗对象是叶蓁。他现在已经很少戴着熊本熊头套了,多数时间只是戴着口罩而已,对食物的欲望也降低了很多,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情绪失控的情况出现了。
咨询室里只有允梦泽一个人,叶蓁犹豫许久,在他面前摘掉了口罩,露出略显苍白瘦削的面孔,眼睛眨动的频率有点快,纤长的睫毛如蝴蝶紧张地扑动翅膀,令他看起来有点脆弱。
网页上搜到的照片里,叶蓁浑身闪烁着耀眼的光环,一颦一笑都牵动人心,无数粉丝嚷着嫁给他,想要把他推倒这样那样。现在的他更像是个胎薄易碎的瓷器,相信没有人敢推他,只敢远远地欣赏。
谈话快结束的时候,允梦泽想起一件事,问他说:“对了,你认识一个叫蒋澈的人吗?”
叶蓁呆呆地点了下头:“认识,他刚出道的时候跟我有过合作,在一部电影里我演男主,他演出场五分钟不到就被干掉的男六号。还一起上过综艺,嗯……很活泼很阳光的年轻人,怎么了?”
“没什么,他现在已经很红了。”允梦泽温和地笑了笑,让他别紧张,“我就是问问你们关系如何,是不是很熟,他好像很关心你的情况。”
“也不算是特别熟吧,但他好像是个不错的年轻人,懂礼貌又会看人脸色,比我更适合这个圈子……”叶蓁喃喃地说着。
虽然接触不多,但每次见面,蒋澈都对他很热情很尊敬,一口一个叶前辈,围着他转来转去,尤其看着他的眼神总让他有点不好意思。
允梦泽想了想说:“如果他想来看你的话,你认为合适吗?”
“看我?”叶蓁有点意外,“为什么?我已经过气了啊。”
允梦泽笑着说:“只是问问而已,这种事当然要看你是否愿意。”
叶蓁沉默着摇了摇头,他想摆脱过去,包括自己曾经的圈子。更何况蒋澈与他非亲非故,他想不出蒋澈关心自己的理由。
送走叶蓁之后,允梦泽一直忙到快下班。好不容易处理完手里的事,他又在不经意间想起封东岳。
这样拖下去不行,该解决的事情怎么都是要解决的。
允梦泽下定决心,径直来到封东岳的病房。他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推门进去,也没看到封东岳。
英式红茶的味道淡淡飘在空中,窗边的高脚桌上放着一摞书,旁边的碟子里放着几块小饼干。现在还没到吃饭时间,也不知封东岳跑去哪了。
允梦泽走到窗边看了看那些书,尼采的《论道德的谱系善恶之彼岸》,卢梭的《社会契约论》,笛卡尔的《探求真理的指导原则》等。
尼可罗·马基亚维利的《君主论》躺在茶几中央,翻开的那一页是“依靠邪恶之道取得君主国的人”。看来封东岳这一下午,没少进行有深度的思考。
允梦泽放下书,不经意间看到一张离婚协议书。他诧异地拿起来看了看,似乎是从网上下载的,什么房子归我车归你,内容还挺详细。
封东岳其实已经结婚了?其实他是隐婚多年,但因为治疗过程中跟自己出现了这样那样的事,现在又查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于是想要抛弃糟糠之妻,用装出来的真情骗取自己的感情?
渣男。
允梦泽一把捏皱了离婚协议书,顿时不想跟封东岳再聊什么了。可是在他转身的一刻,他的手被人牵起,并来了个吻手礼。
封东岳在看到允梦泽的一刻,目光中的利刃溶成热流,威势强大的“精神力”从他脸上扫过。他已经尽力控制,让狂风骤雨变成和风细雨,在他身上深深浅浅地撩拨缠绕,温柔却又强势地将他紧紧锁住,令他再也无法动弹!
然而允梦泽动弹了——他把手从封东岳手里抽出来,说:“封先生,你不要神出鬼没的可以吗?”这人不知什么时候从哪冒出来的,猫一样连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在他身后站了多久,吓了他一跳。
封东岳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用淡淡的眼神注视允梦泽。他俊美的轮廓在锐利的眼神衬托下更显硬挺,身上的高定西装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材,令他愈发高大英俊,气势逼人。
呵,以前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亲爱的,现在有了小鲜肉,就叫人家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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