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刃喉头发紧,一时不知该往何处逃。
不,他也不必逃,如今师尊修为几何还不可知呢……
岑尧缓步走上前,面容一点点清晰了起来。
“你做了多少年的丧家之犬了?”岑尧低下头,有种神佛垂目时的漠然。
他面容依旧俊美,却只叫人心底止不住地发寒。
尉迟刃后背都冷汗浸透了,他忍着眩晕,悄悄掐了个诀。
“师尊,你究竟为何如此待我……”
“因你妄想不属于你的人。”岑尧出手如电。
一圈白光裹住他们,半点声响都未发出,尉迟刃就软绵绵地摔倒了下去。
“三长老怎么死的,你便也同他一样死吧。”岑尧淡淡道。
尉迟刃喉中发出了咯咯的声响,骨头寸寸碎裂。
那不再是他和妖兽争斗时的假象,而是真的,他的骨头真的碎了,真的与他体内的血液混做一体了……
怎么会?!
近年昆仑中只闻王未初之名,再难得半分道法仙尊的讯息,世人都道恐怕是道法仙尊修为难恢复了。
可他分明已至渡劫期了!
他当年到底是不是真的毁了修为?破了无情道?
尉迟刃又疼,又浑身发寒。
好狠……
原来师尊比他还要狠十倍百倍……
尉迟刃眼睁睁地盯着岑尧的背影走远,他很快追上了王未初,王未初惊讶回头,脸上露出了点惊喜的笑。尔后二人便亲昵地走在了一处……
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尉迟刃便在这样的静谧中,一点点感知着死亡的来临。
这厢王未初忍不住问:“你方才去做什么了?”
岑尧:“方才瞧见有一株斗雪红……”
说罢,他抬手递给了王未初。
王未初接过来牢牢攥在了手中。
“又是一年封妖大会,蓬莱肯出山揽起自身之责,便是好事……”旁人议论了起来。
妖兽横行成灾。
灵气日渐匮乏。
修真界中人人自危,只怕有朝一日登天梯都塌了。
王未初却并不觉得如何畏惧忧虑,那斗雪红根茎上的刺都悉数摘去了,他牢牢攥在掌中也并不觉得刺手,他翻来覆去地把玩着,花香馥郁,便连眼前的一切都似乎变得动人了。
若有天塌那日……也该是他与岑尧,与昆仑众人一并顶上吧。
一旁有个小宗门的人,却是疑惑地看了看道法仙尊。
咦?方才仙尊明明是去和一个人说了什么话啊?
难不成是他看错了?
那弟子连忙打住思绪,转而又看了看王未初手中的花,心底忍不住咋舌。
这二人该是修真界中最为恩爱的道侣了罢?送出无数珍宝法器不说,便是路边见了一株美丽的花,都要巴巴采来送予。
王未初攥着那株花,也不知为何,心情愈发欢愉,好像无形中有条束缚着他的线都消失了一般,走路都变得轻快了。
等众人登蓬莱大殿时,王未初没有再急着往前走。
他学着岑尧的模样,悄悄勾了勾岑尧的掌心,然后飞快地扭身、踮脚,亲了岑尧一口。
岑尧数年如一日。
日日记着他喜好什么,厌憎什么。
岑尧给他灵气,给他无数法宝,给他尊严,给他仿佛没有边际的爱意……
王未初又攥了下手指,然后忍不住又扭过身,想要再偷偷亲一次。
只是等转身,却是正撞入岑尧幽深的眸光里。
岑尧反扣住了他的腰。
系统的声音骤然在岑尧脑海中响起:“……何必、何必这样凶呢?你的小情人都快被你吻得站不住了。”
系统带出了一点笑意,道:“这个世界以你们的修为,你们可以共度千年,万年,甚至是万万年……日子还长着呢。”
岑尧吮咬亲吻着王未初,力道丝毫不松。
脑中漠然应对上了系统:“我岂止要千年万年?”
系统一滞:“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等不及了。”
随着一点一点拼凑完全,王未初变得愈发鲜活灵动。
而岑尧也等不住了。
他要灵魂完整的王未初。
系统骤然间有了点不太好的预感:“您准备做什么?”
这厢岑尧缓缓松了力气,轻抚了下王未初的后脑:“走罢。”
王未初舔了舔唇,小声抱怨道:“好像肿了。”
话是这样说,他却没有施法将肿消下去。
天元历4223年,昆仑、青云、八大宗于蓬莱再举封妖大会。
尉迟刃死在了这一日。
次年,镇压妖魔的封印彻底破碎,天地逆转,灵气倒泄。
修真界如此被肆虐了三年,连人间都遭了大灾。
众修士惶惶不可终日,如迎来末日。
王未初如往常一般,入定后睁开眼。
他胸口一窒,本能地传音去寻岑尧踪迹……
传音符却久久不得回应。
王未初便赤脚走出了法器。
自从修真界大乱后开始,众修士便常年躲在洞府或是法器中,以减弱天地逆转、灵气倒泄带来的损害。
只是等走出去,他抬眸一瞧。
天蓝风清。
天地似乎重新归了位。
王未初眼皮狂跳不已,他登上了第一峰,在大殿中见到了端坐的无为仙尊等人,一个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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