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一脸不信, 他凑过来在阮苗的草稿纸上划出一个弧度来, 无情揭穿他的借口:“这里画个分界线不就好了?我不信你这点难度都看不出来,明明就是在走神!”
被拆穿的阮苗有点不好意思,低头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假装很忙, 方知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但他在学校里也只有阮苗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 他希望对方开心一点,就多关心了一句:“你跟简同学到底怎么了?”
阮苗犹豫了一会儿,这两天他其实一直在思考着贺商枝那天说的那些话,心里也乱的很,他实在是很怂,不敢去深想那些事,只好选择先躲着简繁郁,他也想找谁诉说一下自己的困惑,可又不知道该找谁。
贺商陆心粗得自己都装不下,找他无异于找虐,贺商枝又是一副巴不得自己跟简繁郁马上决裂的态度,而贺商野……还是让他好好工作吧。席幼是个大嘴巴,告诉他的话肯定没两天就会通过席礼的嘴巴传达给简繁郁,他想来想去,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个能说这种话的朋友。
如今方知主动问起来,阮苗有点想跟他说说,但方知也是个单纯的人,没准还没自己阅历丰富。死马当活马医,阮苗纠结着就开口了:“你觉得,我跟简繁郁是什么关系?”
“啊?”方知愣住了,他抬手无措的挠挠头,“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啊?你俩不是在谈恋爱吗?”
阮苗:“……”
“不是吗?”方知一脸茫然,“他对你那么温柔,每天都给你带好吃的,还免费帮你补课带真题试卷,下雨刮风都准时跟你一起放晚自习,你想干什么他都没意见。”
“这还不叫谈恋爱,什么才算?”
阮苗仔细回想了一下,发觉方知说得很对,自己身处其中的时候还不觉得,但听他这么一讲好像是很暧昧,“可是……朋友之间也可以做到的吧?”
方知无奈的看他,然后说道:“那你要不要跟我牵手”
“为什么啊?”阮苗不解,“好好地干嘛要牵手?都是男的多奇怪。”
“那你为什么跟他牵手就很自然?”方知一刀捅破他的双标遮羞布,“你俩在一起的时候,方圆十里狗都不带回头看的。”
阮苗神情恍惚了一下,仍然不死心的挣扎:“也不能这么说,简繁郁的手凉,有时候我跟他牵手只是想给他捂一捂罢了。”
方知撑着下巴看他,一脸“我今天就看你怎么编”的表情。
阮苗闭了嘴,他也发现自己双标的不像话,仍然企图挣扎一下,“这能说明什么呢?”
“说明你喜欢他啊。”方知平时呆得很,这事上忽然就开窍了,仿佛情场老手一样的开导阮苗:“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你看啊,你俩家世背景门当户对,他有才华,你也不差,他长得好看,你也是小美人。”
“你俩站在一起反正我是觉得特别配。”
阮苗狐疑的看他一眼:“你一个学霸,怎么懂这么多情情爱爱的事?”
“我喜欢看言情小说嘛。”方知耸肩,“寒假的时候我看了一百多本,平均一天两三本书,套路我都熟。之前我还写过相关论文呢,虽然没有被采用发表,但也被报纸征用过的。”
阮苗:“……”
你们学霸界的喜好我是真不懂。
可是连方知都说他跟简繁云看起来不大正常……
阮苗比刚才更纠结了,刚好简繁郁这时从外头走进自习室,他低头没有看过来,似乎是在找什么资料,阮苗立刻把书立起来挡住自己,偷偷地看着他,一直等到简繁郁拿了东西走后他才敢露出头来。
“还说你们没吵架。”方知小声嘀咕着,低头继续写作业,俗话说小情侣吵架闹别扭狗都不理,他才不想当炮灰呢。
就这样,阮苗直到周末都没能跟简繁郁说上话,这种刻意躲着他的日子并不好过,很多次当他看着简繁郁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一个人看书,内心里都会莫名的心疼,很想去陪他说说话。
就这样到了跟周缘岑约好的去扫墓的那天。
一早阮苗就出了门,周缘岑的车在外头等他,两人一路开车两个多小时才来到他们的老家,外婆就埋在村后头的一块地里,他们这些老人去世了以后大多都会选择在村里不远的地方下葬,寓意落叶归根。
周缘岑把车停在村外,打开车门和阮苗一起往里走,阮苗第一次来乡下难免有些好奇,他一直以为现在的农村应该都是电视里的那样家家都是小洋楼水泥路,但没想到这地方竟然这么困窘,连一条像样的马路都没有,到处都是矮瓦房,跟现代文明断层了一样。
他跟在周缘岑身后小心地避开那些坑坑洼洼的小坑,抬眼就能看到路两边时不时地三五聚成一堆的大妈大爷正在一起议论着什么,看过来的眼神带着些嘲讽不屑,仿佛他们是什么脏东西。
阮苗看了看周缘岑,她的背脊挺得笔直,面上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那双美丽的眼睛被藏在了宽大的墨镜之后,谁也看不出她的情绪。
“不用管她们。”察觉到阮苗的些微不安,周缘岑轻声说道,“跟我走就行了。”
阮苗点了点头,抱紧怀里的花往前走,他们两人一路穿过村子的泥路,旁若无人的来到了一片荒地上。那片荒地林立着许多石碑,横七竖八的满满当当,做工粗糙大小不一,看着非常简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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