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吗?”简繁郁轻声问他。
阮苗轻轻地点头,感叹着说:“好看。”
“在这里待着不比跟那些人打交道强吗?”简繁郁淡淡的说,“你应该也不喜欢那种地方吧?”
阮苗忙不迭的点头应道:“当然不喜欢。”
两人并肩站在栏杆前向远方眺望,阮苗不知道简繁郁为什么要拉着自己来这里,但他觉得自己不说话比较好,简繁郁貌似有什么事想对他说。
过了半晌,简繁郁突然开口问他:“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呃……”阮苗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样严肃的问题,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去回答,斟酌了半天后才小心地说:“大概是个很完美的人吧。”
简繁郁扭头去看他,大概是让他继续往下说。
“怎么说呢,就是……我很喜欢且欣赏的那类人。”阮苗深吸一口气,“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真好看,虽然冷冰冰的对我有敌意,但我一点都不讨厌你。我这个人有点颜控,看你就会不自觉得有点滤镜。”
“就我来看,你已经很好了。但你好像对自己要求特别高。”阮苗偷看一眼简繁郁,继续说道:“你说你不会弹琴了,可我不觉得啊,那天傍晚在琴房外,我觉得你弹得非常好,可能我的确没有音乐细胞,但我也有欣赏水平啊。我觉得你超级有才华,就是千万不要失去信心。”
简繁郁侧身听着阮苗的话,自嘲的笑起来:“你在安慰我吗?”
“不是。”阮苗摇头否认。
简繁郁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又开口了。
“你应该知道,我曾爱过颜扬。”
“为了他一步步的妥协,一次次的后退,最后变成了一个怪物。”
阮苗扭头望着简繁郁的侧脸,他能听出他话里的哀伤。
“从小我就是别人眼中最完美的孩子,无论是什么都会做到最好,如果有一点违背我的心意,我就会很狂躁,在我的世界里,所有的东西必须要在我认为该在的位置上才行。”
“颜扬和我是完全相反的人,他无拘无束得过且过,什么事在他心里都没有一个标准,他喜欢一切未知的东西,喜欢尝试新鲜刺激。如果要放在古代,他这样的人就是一个浪荡的侠客。”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他,明明该是水火不容的两种人。”简繁郁说到这里,自己都有些茫然,“可事实上,我从小就愿意跟着他,也从没怀疑过我跟他会不会走到一起。在我心里,他就该是我的,无论是我还是他,都不可能有别人。”
“可是后来,他遇到你的时候一切都变了,我觉得事情超出了我的掌控。”简繁郁转过头来看着阮苗,轻声问他:“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
阮苗后背发毛,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我也知道,他其实并不爱那个人,只是出于可笑的新鲜感和自以为是的强者保护弱者的心态而允许他靠近,可他的确从头到尾都没有在乎过我的感受。”
阮苗几次想张口说什么,但又觉得自己不应该打断他,冷风吹得他头皮发凉,他只能选择忍着。
“后来那人终于把自己作死了,可颜扬还是不属于我。他总是会有各种各样奇怪的念头,无论我怎么去改变,他还是对外面的人怀有好奇之心,哪怕是随便的一只路边的狗,他都愿意停下来逗一会儿。”
“我不太明白,我明明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了,拼命的想成为他想要的人,可却还是不能把他留住。后来我慢慢地发现,我不仅失去了他,也失去了所有人,甚至连钢琴都不会弹了。”
“我成了一个在感情漩涡里挣扎不出来的可怜虫。”
简繁郁回过神来正视着阮苗,一字一句的说:“现在,你再来说说,我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阮苗抬头看着月光下平静的简繁郁,其实他说得这些事跟书上的情节差不了多少,他大多也都看过,只是心理过程没有这么复杂而已,他仔细想了想,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才说:
“我觉得……很可惜。”
“不是颜扬可惜,是你很可惜。”
“喜欢一个人也没什么错啊。虽然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喜欢过谁,但代入想一想的话,好像就能稍微理解你了。只是你眼光不大好,不过我觉得也不一定是眼光的事,说起来你的交际圈实在太窄,所以从小到大只看见一个颜扬,而你又有点强迫症,就先入为主的以为他是你的全部。”
阮苗指了指栏杆外的一片广阔天空说:“恕我直言,你这样的人出去做海王都绰绰有余,想要排队等你看一眼的人多得数不清,也就是一个颜扬从小到大老在你眼前晃悠蹦跶,所以才糊了你的眼睛,让你以为这世上就他一个好人。”
“失去他也没什么要紧的,不会弹琴也没关系,你的才华一直都在,总能慢慢找回来的,我觉得有天赋的人不会因为区区小事就被上天抛弃,你要相信自己,你就是天选之子,没有谁能不要你。”
简繁郁双眼中有些东西在闪动,“没有谁能不要我?”
“那当然了。”阮苗豪迈的说,“你就是太固执了,认定谁就非要拉着谁,俗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这颗不行我们就换一颗,总有下一个是对的!”
简繁郁没有答话。
阮苗并不知道,在他眼前的这个人早就不是原著里那个停留在大团圆结局的那个了,脱离了原著之外的十年,简繁郁早就已经疯魔了,他早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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