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时,路宽作为新生代表发言,我们找人录下来了。”
理查德·路赶紧找录音机塞磁带,迫不及待地想要听一听儿子的声音。发言稿挺中规中矩的,一开始是先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和对未来的学习生活的向往,然后提起了自己下乡的经历,之所以能在那种环境下坚持学业,是因为有乡亲们的照顾。最后路宽说:“在这里,我要感谢一个人,那是我的父亲。他虽然没有生我却养了我……”
理查德·路:“???”
“路宽在国内认了一位干爹,对他帮助很大。”
理查德·路点头表示接受。
路宽真的很感激颜晋耘,在他人生最迷茫无助的时候,是颜晋耘站出来给予他关爱,他才重新拥有了前行的动力,并获得了伟大信念。现在回头想想,刚去俞家村那边下乡的他其实挺幼稚的,感谢干爹把一个无比幼稚的他调教成了一个男子汉。
路宽说,我的父亲是这片土地上千千万万的农民的缩影,他给予我的是最朴实无华的爱。这份爱就藏在厚实的鞋底里,就藏在一碗热面里,像春雨一样润物无声。
理查德·路同志听得特别感动,冲着中方工作者说:“等我回国了,我一定要好好感谢这个人。他把我儿子教得很好。以后他就是我的老大哥了,我认他做哥哥……”
忽然,理查德·路语气一顿,举着从档案袋里翻出来的照片问:“这是什么?!”
“是您儿子和他干爹的合照。”是他们想办法从照相馆里弄来的。
理查德·路一脸震惊地指着照片上的颜晋耘:“你们看!这个人!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他为什么要化妆成我的样子?路宽肯定是被骗了!不行,必须想个办法……”这是正常人的思路。虽然他有个双胞胎兄弟,但那兄弟在四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平日里几乎不会再想起,所以这会儿看到这么一个大活人,他真联想不到亲兄弟上去。
“您冷静!千万保持冷静!国内的同志已经做过严密调查,这位叫俞文胜的好同志,他从小到大就长这副样子,他们村里所有的人都能证明。他真是一位好同志!”他可能和你有点关系,但因为事情发生得太过久远,我们还没有掌握关键性的证据。
理查德·路表示不信。不是怀疑中方工作者的办事能力,而是作为当事人,他情感上就不愿意接受。举个不怎么恰当的例子,一位正陷入热恋的女士无意间翻出了她男朋友和前女友的照片,忽然发现自己和前女友长得几乎一样,叫这位女士心里怎么想?不管身边的人怎么摆事实讲道理,她肯定觉得自己被骗了,觉得自己是个替身。这事要是被前女友知道了,前女友也觉得膈应啊,你竟然照着我的模样找了个替身?
理查德·路握着照片再去回想磁带中的演讲内容,感动是不可能感动的了,心里只有浓浓的战意。我,作为路宽真正的父亲,我绝对不能让一个替身把我给比下去!
等等,不过儿子之所以会找替身,不就是因为我做得不够好么?
理查德·路不是很自信地问:“我儿子认干爹特意认了一个和我长得像的,他心里应该是在意我的吧?”其实理查德·路和颜晋耘之间的气质相差很多,身形也不一致。
等见过了老三,颜晋耘就打算回老家了,临走前买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一部分是带回老家分给亲戚朋友的,一部分送去了T001世界,作为土特产回馈观众。村里人日盼夜盼地终于把颜晋耘盼回来了,纷纷问他京城怎么样,颜晋耘就滔滔不绝地给大家讲了起来。他讲得极好,勾起了大家的向往之心。颜晋耘还说了大学的美好。村民们纷纷说:“叫我们家娃娃都努把力,以后也像小伟、路宽他们一样去上大学!”
老家的变化也大,路修好了,工厂已经开工了。田甜忙得脚不沾地的,都没有时间回家。俞保红就拎个饭盒,裹着保温袋,每天步行去厂里,给老婆大人送饭。回头看见田甜的外头上拉开了一道口子,俞保红取出随身携带的针线包,三两下把口子缝上了。这一幕被工厂的职工瞧了去,那人震惊地说:“大虎子,你竟然会缝衣服?”
多新鲜呐,我不仅会缝衣服,我还会绣花呢!俞保红骄傲地想。
这事顿时就议论开了。要是早几年听说了这事,只怕还会有人私底下说俞保红坏话,但现在田甜是厂长,管着大家发家致富的路子,谁也不敢说俞保红不好,反而纷纷赞扬他说:“我就说老俞家没有懒的,以前大家都误会大虎子了,他能干着呢!”
没过几天,镇上的制衣厂来人了,请俞保红去做师傅。
俞保红竟然不想去:“我要是去了,每个月只能回家两三次,谁照顾大甜啊?我和你们说,大甜那人吧,在外头挺威风的,但在家里啊,离了我根本不会过日子。”
制衣厂负责人:“……”
这是什么人啊!你一个男人怎么比不少女同志还要贤惠?
制衣厂之所以来请俞保红,是因为知道俞保红的技术好,在他们这片地方,谁家结婚要做新衣服了,都是请俞保红做的,那衣服做得可好看了,比大城市里卖的衣服都不差。制衣厂曾模仿俞保红做的某一件衣服做过一批,订单量一下子就上去了。
要是老俞家一直无权无势,制衣厂真不一定想得到要来聘请俞保红,因为这时的人专利意识极差,直接盗了俞保红的创意拿去用就行了。但这会儿老俞家不是兴旺了嘛,洪静调去了省里,田甜被直接任命为厂长,制衣厂很看重俞保红背后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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