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锦自是不知道在庄严、华贵的寿康宫里正上演着出太后与贵妃之间的禁断春宫,她回到霁月轩时就看到门口站着的是魏福海。
见她来了,魏福海弓着身子过来,笑道,“小主可算来了,皇上可等了您一会了。”
宫里侍寝都是有规定的。若是位分高的妃子,皇上也要重视她们一些,侍寝须得皇上亲自去她们宫里才行;像如锦这般位分的妃子侍寝都是先得太监的通告后沐浴焚香,未避免口中有异味连晚膳也不能用,只能吃些点心垫肚子,然后光溜溜地钻进棉被里,由太监们抬上龙榻。
服侍完皇上后,这样的妃子因为身份低微,是不能睡在龙榻上的,还是擦干净身子后由太监们抬回自己宫里去。
如锦有些摸不透皇上的想法。若是侍寝,自己去寿康宫之前也没收到太监的通告;若不是侍寝,这么晚了来自己宫里干什么。
如锦低头对着魏福海问道,“魏公公,可是皇上有什么急事吗?”
若是有急事,魏乾帝的举动就说得通了。但魏福海摇摇头,一面迎着如锦进去,一面笑着说,“主子想什么那是主子的事,奴才可什么都不知道。小主还是自个儿去问皇上吧。”
如锦心里暗骂了一句老狐狸,知道从他这里是套不出什么话来了,便由着他扶住自己进了内殿。
出乎她意料的是,皇上不在大厅而是在自己的书房里。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手上拿着的是自己今天写的几首宫闱诗,他薄唇轻抿,像是很认真地在看。
如锦小脸一红,她环上魏乾帝的胸膛,羞道,“臣妾的字让皇上看了笑话了。”
魏乾帝挥手让魏福海退下,然后把玩着如锦垂下的发丝,若无其事地问道,“朕听说你方才去了寿康宫?”
皇上与太后的关系不温不火,虽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在外人的眼里还是装出一副情如母子的样子。如锦想了一会觉得没有什么不妥,便道,“太后似乎在寿康宫很是寂寞,曾经邀请臣妾去寿康宫坐一坐。正巧今天晚上无事,便去拜访了一下太后。”
“她寂寞?”魏乾帝哼了一声,又问道,“她可曾为难你吗?”
如锦有些惊讶皇上的反应,语气中似有不喜,好像太后是个十足的大恶人一样,她笑道,“太后娘娘很是和蔼,和臣妾只说了一些佛经的事,还送给臣妾一个上好的玉镯。”
她把皓腕伸到男人面前,翠绿色的玉镯和洁白无瑕的手臂很是相配。魏乾帝看了一下玉镯的水头,又用手细细摸了一下,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说,“以后太后的东西你最好不要拿,你想要什么和魏福海说一声就行了。”
如锦心里有些疑惑,但她什么也没问。这是聪明人的做法。男人如果想说他自然会说,如果不想说就算问了也不会说。她乖巧地点头称是。
“皇上,要安置了吗?”
安置,即是睡觉的雅称。至于是哪种睡觉那就得看两个人的想法了。魏乾帝等了这么久也累了,把如锦拉入怀里,两个人相拥着倒进床里。跳动的烛火被掌风无声吹熄。
又是一晚春帐影重,引身折腰。
如锦醒来时,身边的男人已经走了,只有床上还残留着未散去的龙涎香。如锦心里忽然有些落寞,看到窗棂上的帘幕透着金黄的光底,想着时辰定是不早了,挣扎着想要起来。
许是皇上心情不好的缘故,这天晚上狠狠地要了如锦几次。直弄得如锦哭泣求饶才肯罢手。眼下腰肢还是酸的,如锦的几次挣扎都只是翻了个身。听到动静的雨寒走进来,连忙扶住小主起身。
“几时了。”如锦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雨寒一面服侍着如锦穿袜穿鞋,一面小声说道,“回小主的话,已经巳时二刻了。”
“竟是这么晚了。”如锦在雨寒的搀扶下整理好妆容,到了膳房又问道,“怎么没有叫醒本宫?”
今天御膳房送来的早膳是酸辣黄瓜和罐煨山鸡丝燕窝,雨寒考虑到小主的嗓子,只给她夹燕窝吃,然后站在一旁说道,“皇上看小主劳累过度,就没叫醒小主。一早上就和魏公公出了霁月轩。皇上还夸我们做事麻利,有条不紊呢。”
如锦点点头,用早膳时她一直在想着昨天晚上魏乾帝对太后奇怪的态度。好像这对“母子”之间没有民间所流传的那么好。皇上似乎对太后颇为忌惮,这一点有些耐人寻味了。太后没有外戚,理应对皇上没有威胁才对啊。
心里想着事,早膳吃的是索然无味。匆匆撤下后,就有宫女通报,说太后来传。
得,之前还是要自己去寿康宫找她,现在直接找上了自己。如锦左右看了下自己,也觉不出有什么吸引太后的地方。心里暗叹一声,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好在刚才已经用过早膳了,待会也不怕肚子饿。几人收拾了一番,就出了宫门,门口已有轿辇候着了,领头的是个很年轻的小太监。
如锦见他眼生,上了轿后便和他攀谈起来。那太监虽然很年轻,但嘴巴极会说话。他自报家门,说自己是魏公公手底下的义子。姓赵,让如锦管他叫小赵子就好。义子在太监们的眼里实际上等同于儿子。如锦知道这是魏福海在给自己示好,默默点头,记下了他的名字。
这是如锦入宫这么多天第一次乘坐轿辇,不得不说是真的很舒服。怪不得有些妃子玩命地想要往上爬——位分不同,待遇也很是不同。
小轿子晃晃悠悠来到的寿康宫,任月托着她的手把如锦扶下轿。一阵清越的琴声悠悠传来,如泣如诉,清远高雅,仿佛使人置身于流水山林之间,让人顿生心旷神怡之感。
“这是哪来的琴声?”
任月一边扶她进门,一面笑着说,“太后娘娘请了宫外的表妹来给小主教授琴技,小主可要好好珍惜。”
如锦有些讶然,太后的意思竟和皇上不约而同,都是要在自己在新春宴上夺得头彩。这个重开的新春宴到底是什么来头?
进了内殿,如锦就把满腹思索压下去,快步走过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很快地就喊起了,如锦入座后才看到太后身边还坐着一个穿着银纹绣百蝶度花裙的少女。她的眉目很是好看,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烙进骨子的优雅贵气,此刻正含笑看着如锦。
太后指着少女向如锦介绍道,“这位是哀家的表妹何孤兰,自幼喜欢音韵琴技,正巧赶上新春宴,便让她好好指点你几日吧。”
何孤兰嘴角抿了下,像是在笑,说出来的声音很是清冷,“锦姐姐,随妹妹来吧。”
她站起来,腰背挺得笔直,踏出的每一步都严格按照宫廷礼仪去走。走的速度既不快也不慢,始终让如锦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孤兰孤兰,当真是一个如孤兰般的女子。
内室已经被打理过,里面很是简单。只摆了两把木椅,每把木椅前放着一张木琴。
何孤兰理了下裙摆缓缓坐下,素手在琴弦上随意一拨弄,一段优美的琴声就从她手中流淌出。
如锦坐下来,试着去重复她的那段琴声。如锦从前也是学过几年琴的,但眼下她才知道自己和真正的琴道大家之间的差距。何孤兰的随手一弹,自己却难以全部复弹出来。难怪太后让她来教授自己琴技。
许是看出了如锦的失落,何孤兰停下了手里的弹奏,沉默了一会,然后不冷不热地说道,“姐姐的琴技比之常人尚可,不过与妹妹相比还有很大差距。姐姐不要灰心,妹妹我会倾囊相授的。”
如锦忍不住笑出了声,何孤兰定是很少安慰人,说出的话这般直白。若是个心眼小的女子此刻必是勃然大怒了。
“锦姐姐你在笑什么?”见如锦在笑,何孤兰把手放在膝上,很认真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疑惑。
如锦心里有些奇怪,这何孤兰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一个名门贵女,更像是一个从小就被束之闺阁、不懂一点人情世故的小女孩。太后的母家如果都是在培养这样的女子的话,是不是说明他们没有参政之心呢?还是说,她太会演戏了?
“没什么,孤兰妹妹,姐姐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情。”如锦收回笑,脸上慢慢认真起来。
不管何孤兰和太后到底想做什么,总之是送给了自己一份大礼,毕竟像何孤兰这样的琴道大家可不是宫里的乐师能相提并论的。自己先把琴技锤炼好,再看看新春宴上会发生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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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叁无少女何孤兰来啦~~~不过估计没几章的戏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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