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没……”
接下来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对方突然起身覆了过来,一只手撑住他身后的鹅卵石地面,另一只手,则轻轻抹上了他的额头。
纪凡被圈在小小的空间里,心跳一滞,旋即愈发激烈地跳动起来。
太近了。他甚至能嗅到对方身上的水汽。
傅明渊的体温很正常,手指甚至还有些偏凉,触碰到他滚烫的额头,有种说不出的舒爽,哪怕害羞如纪凡,也没能立刻推开他。
“稍稍泡一会儿就上去吧,”傅明渊作出结论,“可能你喝多了酒。”
纪凡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呃……嗯。”
安静了片刻,纪凡紧贴石壁,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意外的是,对方并没有立刻退开。
“傅先生,你……”
他被吻住了。
傅明渊单手覆着他的双眼,倾身凑近,在他唇角落下一个浅尝即止的吻。
分开后,纪凡整个人都被热气蒸软了,恨不能立刻缩进池水里。
只听对方淡淡道:“生日礼物。”
“喂!”纪凡抹了把嘴,“我可没说要送你这个啊!”
傅明渊瞥来一眼:“嗯,所以我自取了。”
事实证明,多吃了几年饭就是不一样,傅教授自有一套自洽的逻辑。
亲也亲了,只得忍了,纪凡完全说不过他,便不再理会,转而扭头打量起花园的陈设。
白天尚不明显,到了夜里,树丛的间隙亮起一盏一盏古朴的小石灯。灯光昏暗,并不影响泡温泉的客人观赏头顶明朗的星空。
隔着淡淡的山岚雾气,星星漂亮极了,近得仿佛一伸手就能摘下一颗。
纪凡忽然想起在南极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多,这样亮的星,闪闪发亮,倒影在一望无际的冰川。他们驾车穿越银河,去看一场美妙的极光。
“真好。”他轻声感慨。
一切就像是过于美好的梦境。哪怕就在几个月以前,他也完全想象不到,他的人生里,还能拥有眼下这一刻。
忽然,树丛微微一晃,打断了他的思绪。
纪凡定睛看去,只见那摇晃的草叶背后,竟亮起了两团幽幽的绿光。
“!”他下意识往后一撤,撞在了傅明渊身上。
“怎么?”傅明渊顺着他的方向一抬眼,除了树丛,空无一物。
“那里!刚才好像有……有狼?”纪凡边说边皱起眉头,连自己都有些不信。
——近几年野生动物滥补现象严重,更别提这儿还是开发成熟的旅游区,连虫子都少见,怎么可能会有狼?
果然,傅明渊笑了一下,摇头道:“这院子是圈起来的,哪儿来的狼?”
“可是……”纪凡欲言又止,回想起那双幽幽的绿眼睛。发光的绿眼睛,到底是什么动物呢?
“放心,”傅明渊神色很笃定,“不会有事的。”
“等等,对了!”纪凡忽然想起,“下午的时候,你是不是也看见了什么动物?”
傅明渊顿了一下,缓缓开口:“啊,确实。有一只小黄鼠狼,我走近时吓到了它,翻墙逃了。”
纪凡惊讶:“黄鼠狼?这里还有黄鼠狼?”
现在连农村都少见黄鼠狼,他们这儿只是距离市中心短短几公里的郊区罢了,又不是几十年前黄鼠狼漫山遍野跑的那种生态环境。
——想想看,黄鼠狼待在这空荡荡的酒店里,连老鼠都没有一只,它捕什么吃?观赏鸟?金鱼?
傅明渊道:“其实,除了黄鼠狼,我还见着了一只野鸡……说是野鸡也不太像,它尾巴太短了,颜色也奇怪得很。”
纪凡来了兴趣,让他形容一下,傅明渊便抬手虚虚环抱:“大约这么点大,羽毛是黑色的,尾巴带点墨绿,很亮。脖子旁边巴掌大的一块儿白毛,当中有团红色,看着像草莓一样。鸡冠是明晃晃的黄色。”
“确实不是野鸡啊……”纪凡有点困惑,傅明渊的记忆力他是很信任的,可是,光听他的描述,无论如何都和那些常见的禽类对不上号。
黑羽黄冠白脖子。
听起来倒是有点熟悉,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哎,要是有照片就好了,还能问问许老师。”他遗憾地说,“没想到这儿环境保护得这么好。”
傅明渊笑了一下,模样有点得意:“等着。”
他伸手从岸上的竹筐里摸出手机,翻了几页,邀功似的递给纪凡——下午他出来闲逛,看见黄鼠狼一路撵着那只鸡上了墙,就顺手录了个小视频。
纪凡将视频拉到中间,暂停,放大,终于看清了那只“奇怪的鸡”。傅明渊没说错,那只野鸡确实和他描述的模样□□不离十,吃得膘肥体壮,羽毛油亮,看起来威风(好吃)极了。
——那只瘦伶伶的黄鼠狼跟在它屁股后面,眼冒绿光一眨不眨地瞅着,眼看嘴角的哈喇子都快淌到地上了。
“好像……是只松鸡啊,”纪凡不太确定,伸手点了点,“你看它翘起来的扇形尾羽。”
“嗯?”
“可松鸡是耐寒的北方品种,干嘛跑这儿来呢?而且,我也从没见过这种冠的松鸡。”
傅明渊对生物学没什么研究,自然没法回答他的问题。
纪凡挠挠头,将手机还给他:“要不明天问问许老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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