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渊面露狐疑:“你该不会半路偷偷把它扔掉吧?或者假装不小心把它伸到窗外冻死……”
纪凡:“……”你想象力怎么这么丰富?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啊喂!
面对土豆他亲爹深深质疑的目光,纪凡蹲下来,掀开恒温水族箱盖,将那盆土豆小心地放了进去,再抱进怀里。
“这下总该放心了吧?”他摊摊手。
“你刚才可是想丢掉它的……”傅明渊嘟嘟囔囔,一脸“我记住你了”的模样。
纪凡:“……”谁知道你竟然会把土豆当儿子?否则给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扔掉它啊。
伊万越野是极地专用的改装越野车,重达三万公斤(30吨),全世界产量不到10辆,可以说是最昂贵最罕见的特种越野车之一。
接下来,两人就会乘坐这辆“限量豪车”穿越冰原,赶到位于峡谷另一面的r国进步站。
为了防止车身陷在雪地里,伊万越野的底盘非常高,大概能到纪凡的腰部。
纪凡先举起装着土豆的恒温箱,推到前座脚垫上,随后扶着门把打算爬上去。
放在平时,这点高度对他而言轻轻松松,只是,他这会儿穿着太多厚重的保暖衣,浑身包得严严实实,难免行动不便。
纪凡连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爬上脚撑。
突然,他身子一轻,有人从下面托了他一把,顺利将他送上了副驾驶座。
纪凡跪坐在副驾驶的皮垫上,先是一愣,旋即突然意识到了那双手正托在哪里。
从来没被碰到过的,微妙的部位,被对方两只手托着……纪凡的脸色立刻涨红了。
他甚至没敢回头,扭过身子规规矩矩坐好,目光平视前方,指尖紧张地抠着身下的皮质坐垫,竭力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外面那人嘭地关上车门,绕过车头,很快也爬进了驾驶座,稳稳坐在他身边。
两扇车门关闭,狭窄的空间里,对方身上的热气源源不断地传过来。
纪凡:“……”他觉得自己快要被热化了。
其实,也就是他害羞没敢看,如果他这时候抬头看一眼,就会发现烧红了脸的并不止他一个人。
傅明渊坐在驾驶座上,脸色也是红通通的,活像煮熟的虾子。
指尖仿佛残留着柔软的触感,令人心生燥热,他胡乱扯开领口,仍觉得不够,又干脆脱了外套。
——心爱的人坐在身边,白皙乖巧,眸光水润,这可真是对安全驾驶的极大考验啊。
傅教授痛并快乐着,戴上护目镜,一脚踩下了油门。
一片寒冷刺目的阳光下,望不到边的荒凉雪原,他们开始了全新的旅程。
……
20公里不到的距离,放在普通公路上,最多一小时就能赶到。
然而,厚重柔软的积雪大大增加了驾驶难度,按照目前的行进速度,他们起码需要4小时才能到达终点——这还是没有迷路的状况。
“困的话就睡一觉,很快到了。”傅明渊扫了眼身侧的人。
大概因为车内暖气不足,纪凡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陷在厚重的外套里,只露出两只乌黑的眼睛。
兜帽浅色的绒毛在他脸侧围了一圈,愈发衬得他皮肤白皙,眉目浓秀,下巴尖溜溜的,像一只幼小的狐狸精。
尽管很困了,但他还是坚持摇了摇头。
——他是打定主意陪傅明渊一起跨越雪原的,自己一个人睡过去算怎么回事?
纪凡眨眨眼睛,强撑着身体坐直了一些,擦掉水雾,趴在窗边看向寂静的雪原。
四周白茫茫一片。
连绵不断的暴雪天气和紧缺的食物资源,对极地动物的繁殖期造成了致命的打击,终于,这片荒瘠土地上最后一点生命的迹象也消失了。
没有企鹅,没有冰原狼,什么也没有,只剩下一片死寂。
n bs 这场景应该是很可怕的。
一夜醒来,天地间什么都不剩下,只除了你。一个毫无自保之力的人类,一个渺小的外来者,你成了整片冰原上最后的活物。
残酷的自然法则令你清楚地意识到,无论如何挣扎,蝼蚁的结局也必将是灭亡。
是艰难求生到最后一刻,还是体面地走向死亡?
这一瞬,纪凡突然有些明白了,关于傅明渊最初面临的选择。
——那时候,他的选项里根本没有“活下来”这一项:苟活久一点,或者尽早安息,本质上没有半分区别。
可是……一切都该不一样了吧?
纪凡从眼尾偷偷扫了一眼专心开车的傅明渊,重新趴了回去,心中安定下来。
——现在,他们都不需要害怕了。
“在想什么?”傅明渊挑眉。
纪凡抿唇笑了笑,没说话,抬手指向窗外无人踏足的干净雪原。
“喜欢吗?”
纪凡点头,掏出小册子写道:“在南方,很少见到这样大的雪。”
这句话不知哪里戳中了傅明渊的笑点,他眉宇舒展开来,露出一个如春雪消融般的笑容。
“说起来,我曾听常驻南极的前辈说过一句很有意思的话。”傅明渊腾出一手,随意拨弄着车载音响的开关。
这里自然是收不到无线电信号的,音响随着指尖的动作沙沙作响,倒像是另一种神秘的拨弦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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