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淞瞥了眼史溟手肘上挂的绷带,嗤了一声:“怕了?”
“你觉得呢?”史溟反问:“你在做完最后那次缝合胸骨的手术后,为什么不让凯伦再赛车了?”
韩淞盯着他沉静深邃的眼睛,没说话。
“韩淞,”史溟抬起那只没骨折的胳膊,拍了下他的肩膀:“我和你,谁不怕啊?”
“我和你,有谁怕过么?”
史溟拖着行李箱扔给人一个背影:“那是之前了。”
之前,很远很远的之前,没有遇到太怕失去什么人的之前,没有任何人挂念他在乎他的之前。
而现在,那个人跟他说,他无论做什么事,都不该忘记一个叫贺子兴的人,他不该再随意放纵自己的生命,不该再让自己受伤。因为如果他受伤了,贺子兴就会很生气。
他喜欢贺子兴,他不想总让他生气。
但史溟不知道的是,贺子兴终于还是生气了。
某个打赌输了的人,坐在床上抱着电脑,裹着毯子磨着牙,等史溟前脚刚离开,他后脚就把这次GP赛的视频以广州韩氏极限娱乐公司的名义,发到了青溟公司的官方邮箱里,并指明要青溟的总裁亲自打开。
来路不明的邮件是不可能一下子就传到贺子兴邮箱里去的,经过底下人审核了几遍后,除了发现这是一场挺激烈的摩托赛车后也没什么不对劲儿的,高远问了下贺子兴,贺子兴好歹也是个生意人了,在广州这边,一听是韩氏极限娱乐,就知道韩淞,立刻要人把东西给他发过来。
韩淞自然跟他是没什么关系,但老跟韩淞在一块儿的史溟就跟他有关系了。
贺子兴当时正在教室后头罚站,一想到韩淞,立刻昂头举手自告奋勇到楼道外面去站着,S市这两天刚下了大雪,不知道哪科老师觉得贺子兴是疯了,瞪了他一眼没理,贺子兴笑嘿嘿着又说其实是想上厕所,然后不知道哪科老师就嫌弃的挥挥手把人赶出去了。
贺子兴就站在厕所洗手台前,盯着这异常激烈凶险的赛事,眼神逐渐变沉。
原视频是按照赛手骑车的真实速度来拍的,除了撞车的那几堆,真正发狠狂驰的摩托一个比一个快,人和摩托全都融成一道道霹雳闪过的雷电,轰隆声声劈过,镜头都要被这种非自然力量下的疾速晃得模糊了,要让外行的人看得话,根本就瞧不出谁是谁来。
可凯伦是个特别贴心的受。
他给贺子兴传的是慢速,让人在看完混乱大锅烩的初段过后,一眼就能在中段赛程中找到那个俯身贴紧在一辆炫黑NSU的黑骑。
黑骑这一路也不好走,好几次压弯都差点翻了跟头,不过黑骑足够沉着冷静,两臂操控车把的力道也够大,每次拐弯都能躲过特别惊险的一劫。
可到最后,贺子兴看着他冲刺超车时,旁边穿蓝衣服的车手挡在前面死活不肯让路,史溟在避开那人想要以撞车威胁他后退时保护性的侧倒摩托,但由于前面几次车轮摩擦太多次,这次侧倒摩托时车底突然一滑马上就要摔飞,史溟想也不想,双手拧紧了车把,支起手肘狠狠砸在地上,往上借力猛劲儿一撑,再一次矫正车姿朝前冲了上去……
胳膊断了。
贺子兴盯着站在领奖台上的人,没去看他手里拿的什么奖杯,只看着他淡漠冷然的脸,紧紧的拧了几下眉。
视频到最后,还一本正经的标了剪映者的名字:kelen·Wilson,小字标注:喂,你欠我的七十五万修车费什么时候还?
贺子兴低骂了一句,立刻掏出手机给人打电话。
史溟这个不长记性的混蛋,他刚给他说了叫这逼别老拿自己命不当回事!这混蛋可好!就为了抢个第一!硬生生把自己胳膊给磕折了!简直就是不把他贺子兴放在眼里!更不把他说过的话放在心上!
“喂?”史溟一下飞机就接到了贺子兴的电话,受宠若惊的检查了两遍才接通了电话,有点不敢相信的问:“宝宝?”
“宝你大爷!”贺子兴虎着脸问:“我问你!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去你心里了,”史溟笑了笑,勾声调戏:“宝宝,你好久没主动给我打电话了,你是不是想我了?”
“史溟!”贺子兴呵斥一声:“我说正经的!”
“我说的就是正经的。”
“操!”贺子兴低骂一声,然后这边通着电话,打开微信就把刚才的视频给史溟发了过去,喝道:“你自己看!你再给我说一遍你去哪儿了!!”
“嗯?你微信没删我?”史溟挑了下眉,又看了眼那视频某个金发臭屁的人骑在摩托上的杂志封面,大约明白了:
“贺子兴,你还爱我。”
“滚!”贺子兴骂了声:“你问你去哪儿了!”
“去澳洲。”史溟终于老实回答。
“去澳洲干什么了!”
“看袋鼠,”史溟飞快的给贺子兴发过去几张从凯伦那里盗的图,一堆袋鼠妈妈和袋鼠宝宝,然后说:“顺便替人跑了个比赛。”
“顺便?!”贺子兴冷哼一声:“你觉得我信?”
“不管你信不信,”史溟说:“反正我是信了。”
“滚!”
“贺子兴,你是不是特别担心我啊?”史溟坐上了车,臭不要脸的问。
贺子兴站在洗手台前,凝神盯着镜子里眉头紧皱的自己,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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