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史溟要比他更忙,那天他给史溟回复了个“没事”之后,他们俩偶尔也聊几句,可史溟是要上课要备考的人,跟他又不一样,他们的时间表也不一样,他知道他累,后来也就没总是打扰他,史溟最近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他还真有点儿想他。
不,不是有点儿,贺子兴有点抑郁,就开始在心里矫情——
跟史溟分离的第五十一天,想他,好想他,好想抱他亲他再搂着他睡觉。
但远水解不了近渴,贺子兴还是拿了块儿小西瓜两口咬完,然后低头,发泄似的,把西瓜子噗突突的一下子全吐在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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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桶里,一截泛着淡淡药味儿的纱布被扔了进去。
史溟看着自己掌心内浅浅的两道伤疤,心情微松的吁了口气。
为防止瘢痕增生拧成结或者疙瘩,在治疗期间,他一直要崔景给他用得最好的药进行防护,他不希望他身上有任何一处是丑的,尤其,他还没用这只手牵过贺子兴的手。
“浅疤你要想治疗的话得去趟医院进行激光消除,不过现在你手才刚好,也别太急,非要做激光的话也再养段日子,”崔景在桌对面收拾着药箱子,殷切的一句句嘱咐着:“我看你人也瘦,得多吃点儿有营养的补补气血,大出血可不是闹着玩的,臂、腕、手这些地方,一失血过多那是要出大事的,等我明早叫后厨的给你煮点山药粥,再炖点牛肉。”
“你真唠叨。”史溟低头认真的拼着桌边的唱片机零件,语气嫌怨,但没了之前那种冷凛疏离的口吻,多了几分亲近。
崔景是个不错的医生,任劳任怨的,跟史家其他的那些人不一样,史溟跟他接触这么长时间了,也能感觉到这人对他多有照顾。
而他,他只是冷情,不是冷血。
“当医生的都爱唠叨,”崔景笑着说,过来又瞧了下史溟手下正干的活儿,随口问:“手刚好就要开工了?”
“嗯,他快生日了。”史溟使了下劲儿,用指甲摁结实了调速器上的小零件,松开的时候还有点疼,史溟扫了眼桌上剩下的这一堆木质硬件儿,一共442块儿,都是靠榫卯结构拼装的,他不知道还要再摁多少遍。
“年轻真好,”崔景抬腕看了下表:“不过这都一点半了,你还不睡觉吗?”
“先完成四分之一再睡。”
“我可不行,”崔景晃晃头,然后提着箱子往外走:“我年纪可大,我熬不起。”
“你看孟东在门外守着没,叫他送你回家。”史溟抬头看了他眼。
“孟大助理我可使唤不起,”崔景笑笑:“你放心,我眼睛雪亮着呢,不怕走夜路。”
“没担心你,”史溟语气淡淡:“别自作多情。”
“是吗,那可真叫人伤心啊。”崔景心情舒畅的笑着出门。
史溟在人走后又拼了一会儿,好歹把底盘的一半墙给装上了,到两点他实在是困得睁不开眼了,就躺回了床上去,但临睡前就算再困,史溟仍旧会掏出手机检查一下消息,别人发的他倒不是很在乎,主要是他怕错过贺子兴的事。
贺子兴没发消息过来,他们俩的聊天界面还是之前的。
---哥,我又被关禁闭了,你甭惦记我,我这儿舒坦着呢。
---为什么这次的禁闭关这么长时间?
---谁知道啊,可能最近扫黑扫的厉害,我妈怕我跑出去给社会添乱,就把我关屋了。
---好吧。
---你干嘛呢?
---上课。
史溟给贺子兴拍了一段李教授在书房里支着黑板敲着书,一副老学究作风派,念叨着西欧资本原始积累时期英国出台的重商主义政策,然后史溟在电脑上打上“我很想贺子兴”这几个字,趁李教授不注意,给贺子兴发了过去。
---那你上课吧,我不打扰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史溟关了手机阖上了眼,晕乎乎的想着,他总觉得贺子兴出去了一趟变得有些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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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得怎么样啊?”
“就那样。”
“就那样是哪样?”
“就是能加分的意思。”
办公室里,老周殷勤的给史溟倒了杯茶,笑呵呵的坐到了他对面,好奇问着:“第一?”
“嗯。”史溟握着茶杯,挨唇上去试了下温度,随即一饮而尽。
他盯着空杯子,微微失神。
最近他确实忙的有点晕,好像今天下车回学校之后才找回了点自己。英语听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上两周就考过了,新概念作文的比赛他也比过了,一个拿了第二,另一个拿了一等奖而不是特等奖,昨天去省里又参加了英语演讲比赛的总决赛,他碰到了熟悉的老对手,也就是贺子兴总拍着胸脯跟人炫耀的好哥们儿——方鉴。
那个人他不喜欢,但挺不巧的,他们住的宾馆的房间正好是对面,这两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人天天见他也是黑着一张脸,一句话不说,他看他也不爽,两个人一路较劲从第一轮杀进最后一轮决赛,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总决赛就剩他们俩的时候,那个人突然就弃权了。
史溟心里挺不痛快的,虽说一方弃权并不能代表另一方获胜,他拿第一也完全是靠的自己的本事,但方鉴那个人,他好容易找到一个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踩他两脚,谁知道那人竟然弃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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