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过年前那一阵儿,贺子兴过的挺不痛快。
自从那天从外头搬行李似的进家后,黎明同志就提着他的衣领把他拎房间里关了三天的禁闭。
“给我好好反思反思!”黎明同志在门外厉声喝道:“我要不给你发零花钱,你是不是就真不回这个家了!”
“我错了,妈,真的,我这回真的知道错了。”
贺子兴态度陈恳,举手发誓,五分真情流露三分影帝级伪装,还剩两分全靠卖脸,他嬉皮笑脸的一句又一句的哄着,然而被他死缠烂打软磨硬泡早就各种招数全都见过一个遍的黎明同志仍旧不为所动。
“给我反思!反思!”黎明大喊。
贺子兴在反思了半小时后就倒床上见周公去了。
但黎明同志没轻易放过他,她知道贺子兴就算去学校也不好好听课,干脆就直接把人关在了家里,没收了手机,掐断了网线,在贺子兴离家出走那个月,黎明同志还在贺子兴窗外安上了防盗铁窗,彻底阻断了贺子兴唯一可以逃生的去路。
贺子兴挺悲戚的两手攥着铁窗杆大喊:“这特么哪儿是防盗!这分明就是在防我!”
“对!”黎明同志隔着门缝踹进来好几摞课本资料和卷子,然后又砰的把门关上:“题做不完不准出来!”
“你这是在监|禁!”贺子兴不服气的大喊:“善良果敢的人民群众是不会屈服你这种恶势力的!”
“不屈服有本事再爬窗户出去啊!”黎明同志站门外也嚣张道:“给我见识见识你是怎么个果敢法儿!”
“我不服!”贺子兴开始叫阵:“有本事咱俩单挑!”
“你长大了能耐了是吗!”黎明喊:“还想跟我动手了!”
“我没有!”贺子兴喊:“我是在争取自己合法权益!我不仅仅是你儿子!我还是中国的公民!我是人民群众!我有人身自由!我要求公平谈判!”
“跟我讲道德与法治?”黎明冷笑一声:“你在外边儿跟人干架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维护下社会治安啊!跑家里来跟我讨论人权来了?我告诉你!没门!”
“我要人权!”贺子兴喊。
“没有!”黎明驳回。
“我要公平谈判!”
“做梦!”
……
贺子兴就这么跟他妈较了一个多月的劲儿,原本以为期末考完试能溜出去玩会儿,没想到他妈就这么守在考场门口,一见他下最后一场,立马就扥着他回家继续跟学校同学在同一时间不同空间上补课。
虽然他妈也不是完全不讲情面,在晚上的时候还是会把手机还给他两三个小时,但这时候贺子兴安排网站和工作还来不及,哪儿还有什么空隙再去干别的。白天光坐在书桌前就已经很费他脑细胞了,到了晚上,他跟人聊天安排任务,然后再自己抱着电脑操作一会儿SEO,控制优化下他网站的内链,精力就已经耗费到了极限了,等到凌晨两点多的时候,他已经是完全无意识的倒过去了。
他妈说:“你要一直这样,早晚得猝死。”
贺子兴看着他妈说:“放我出去。”
他妈给了他一巴掌,然后继续让他做卷子。
做卷子是不可能的,贺子兴只会抄书抄公式,他逻辑思维不错,公式记住了也会套用,数学他还算是比较不错的,学编程的么,好歹做做能得个差不多的分儿,他学渣,是因为他平常懒得去翻书看那玩意儿,懒得学。
懒得学,和学不会,是两个概念。
英语卷子就更别提了,那一个个字母成片成片在纸上乱蹦哒的,他看了眼睛直犯晕,好在这科选择题多。
选择题多的卷子那在贺子兴眼里都不叫卷子,那叫有奖竞猜。
四选一,跟文综似的,排除一个他眼里最正确的,再排除一个他眼里最错误的,要是碰上了像完形填空那样二十个连排一大长溜,贺子兴就连看也不看,直接BDBD的往上蒙,方鉴说,按照他们学校老师出题给的答案的概率来讲,B和D最容易出现。
其实部分英语词汇他是知道的,搞网络搞电商的,多少都会接触些编码术语和网络链接,丁小天学计算机的,他去职高蹭课也认识不少搞这些的老师,他认真学起来一点也不吃力。
但那是建立在他对这个感兴趣的基础上主动去学的,跟学校老师发的这些一看就头晕的破卷子性质不一样,他讨厌被逼着学。
语文就更好说了,贺子兴受他爸妈影响,从小就是一个热心社会国家新闻的合格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卷子上给出的那些素材资料,他几乎都在新闻上见过。
但见过是一回事,会做题是另一回事,贺子兴懂新闻里在说些什么,但不懂出题人刻意找的那些特别刁钻的角度在问他些什么。
不过这没关系!
贺子兴自我陶醉的闭着眼就开始瞎写,自己写着自己的答案,他对那些事儿都有自己更加正义霸道的理解!反正也没老师愿意看他的丑字儿和他的卷子,他就这样快快乐乐的把空格都填满上就可以啦!
至于文综,贺子兴啧了一声,自从那天史溟跟他普及过一段关于儿童节的历史渊源后,他每次做文综都忍不住想起他来。
史溟的声音很好听,嗓音像初春刚解冻的溪泉,清肃干净,不掺一毫杂质,怒起来泛着阵阵寒意,邪笑起来又酥人透进软骨,有时候史溟离他太近,贺子兴听他说话,就感觉身上这骨头软成了一滩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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