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薛炀侧身挡住酒保的视线,生怕酒保把林恒冲撞了,他看得出来林恒不太喜欢这些人,便道,“今天有什么好节目?”
酒保视线被挡,有些遗憾地咂咂嘴:“还真有,新来一个崽子,比炀炀你还要劲爆。”
薛炀不乐意了:“啧,阿汤你的眼睛是不是被灯光闪近视了吧,可以去丹阳配副眼镜,值不了多少钱。”
“哈哈,真的,不骗你,”酒保摸摸自己的嘴巴,“就那把腰都够吸引人,炀炀你遇上对手了。”
薛炀不屑撇嘴,他的对手只有林恒配得上,其他人都靠边站。
不过酒保的话确实吊起了他好奇心,他扒开酒保,拽着林恒往里走。
林恒冷眼看着群魔乱舞的妖魔鬼怪们,完全理解不了薛炀到底喜欢这里哪点,不过他尊重薛炀的生活方式,并且一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既来之则安之。
看得出来,薛炀确实对这儿熟,一路上都在跟人打招呼,然后这些人都在一开始的嬉笑里看到林恒噤声或者吸气。
这个男孩儿实在是太冷了,锋锐的气质仿佛一道散发绝对零度的冰墙,还没靠近就要给冻伤。
薛炀找了个好位置,把林恒安顿下来,见林恒脸上一点笑意也无,捣捣他胳膊,就差要拍他脸了:“笑一笑嘛。”
林恒瞥了他一眼,生硬道:“哪里好笑?”
“……”
薛炀瞅着那张脸,一时失语,好像真的没啥好笑的。
不知怎么的,薛炀有点点后悔把林恒带过来了,他似乎过于急切地想让林恒体验一下他的生活,却忘了林恒是不是适合这样的生活。
不过很快他就调整了心情,凑在林恒的耳边说道:“我去给你展示我的解压方式,然后,你也跟着我做,不许拒绝。”
林恒点点头,身体稍稍放松了点,毕竟薛炀还记得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这一点让他一直悬吊在心头的大石似乎没那么沉重了些。
薛炀一击掌,说道“在这里等我”便去了舞台。
酒吧里似乎都知道薛炀要跳舞,哗的一阵声浪涌起,和音乐杂糅一起,混乱地让人头脑发懵。
灯光熄灭后,那股声浪小了点,好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林恒的心头却是一紧。
舞台上出现了一个身影,在蓝色调的聚光灯下静静伫立,背对着观众,身上的金属随灯光一同闪耀,好像从银河里归来的英勇骑士,身上落满了星尘。
林恒一直知道薛炀长得好,但样貌是对比出来的,薛炀毫无遮掩地表现自己时的吸引才是致命的,给人造成无法言喻的压力,那份狂野和不驯似乎能轻易激发人的征服欲,让人想看他被踩落成泥后的凄绝,这样才能抒发人心胸中的闷气。
林恒不知不觉地拿起了身边的酒。
什么时候上的酒他不知道,但入口的酒精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暗沉的眸色盯着舞台一眨不眨,品尝着他十七年来的人生里,最为难熬的诱惑。
音乐响起来了。
薛炀也动起来了。
漫天的星光和他交相辉映,饰演出一场华丽而浓重的个人秀。
霎时间酒吧也沸腾起来,无数人和他一起挥舞手臂,也有无数人尖叫。
声浪宛如钱塘江的潮水,一波接一波,铺天盖地,声势浩大。
林恒端坐在高脚凳上,长腿点地微微晃动,手中的酒瓶已经下去了大半。
他不是第一次接触酒精,然而和往常米酒之类的饮品相比,这酒还是太烈了,似乎要灼穿喉咙一样,那股辣劲儿流窜在四肢百骸,让林恒的脑子愈发清明,他就那么高傲端正的坐着,眼睛盯着舞台,仿佛午休时分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奋笔疾书到安然自若。
过分清高,过分想让人去采撷。
“哟,这是哪家的纯情娃儿假装大人?”
一个看上去很是沉迷酒色的男人靠了过来,他轻佻地用手里的酒杯碰了碰林恒的酒瓶,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林恒看。
林恒侧目,这个男人看人的本事还挺足,知道他不是大人,便冷淡道:“既然知道,你还问。”
轻飘飘地一句话淹没在喧嚣中,穿透力还挺强。
那个男人大概没想到自己的搭讪行为一下子就被拆穿,脸上有点挂不住,僵了一下后,笑得愈加放肆:“劲儿挺足,这么热闹还一个人呆在这里,怎么?需要哥哥安慰安慰?”
林恒看着男人的手爬上他的手臂,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个男人来撩拨他,黏腻湿滑的触感让他极度厌恶,手肘灵巧一转,便避了开来,同时起身要走。
薛炀的舞曲也要到了尾声,这场荒诞的闹剧,就这么过去吧。
男人大概真没见过这么清纯不做作的来逛酒吧的人,下意识就要拉住林恒:“哎哎,别走啊,都来玩儿了,哥哥陪你玩。”
林恒后背肌肉一紧,周身气势骤然聚集,右手宛若铁钳一样捏住男人的手腕,来回一磋,那男人顿时杀猪似的叫唤起来,不得不说,生死关头的天然音乐到底比富有感情的创作还要有冲击力,这一声惨叫把陷入狂舞当中的人都给叫醒了,瞬间发出一阵声潮,原本就拥挤的人群围成一个半圆,目瞪口呆地看着变故。
薛炀一曲结束,满意地看着舞台下面,那昂着的下巴就如逡巡自己领地的国王一样,只是没看到酒保说的那个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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