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呜!”
它又叫了一声,从音色上来看,似乎比上一次要叫的更急切。
陶想愣了一下,缓缓坐起身,有些不确定地伸出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握住了它的爪子。
“喵呜。”
这次的叫声较之前柔和了许多,被陶想握住爪子的小猫随即打了个哈欠,眯起浅蓝色的大眼睛睡过去了。
在它闭眼打针的这段时间里,陶想是真的无聊。
此时正在开会的谢瑜无暇与他闲聊,不怎么玩手游的他只能听着歌,眼睛毫无焦点的四处乱瞟。
他看见了一只狗。
一只颜色雪白,毛发极为蓬松的萨摩耶。
它似乎也看见了陶想。
湿漉漉的大眼睛朝陶想这边望了过来,模样讨喜极了。
痞气兽医端着一碗猫粮进来的时候,陶想正坐在萨摩耶面前,晃动手指逗萨摩耶玩。
“我……”
意识到痞气兽医正看着自己,陶想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身,嗫嚅道:“我就是看这狗,太可爱了。”
痞气兽医笑了起来,把猫粮放进猫崽子的笼子里。
“嗯,是挺可爱。”
他肯定了陶想的说法。
“见过小轩的都这么说。”
原来这条狗叫小轩。
陶想叫了几声萨摩耶的名字,得到回应后欣喜地转过身,问痞气兽医:“它得了什么病?”
“没什么病。”痞气兽医笑着回答,“就是昨天吃太撑,今早吐了。它主人担心它有别的毛病,上班前给送过来让我看看。”
吃撑了……
陶想瞬间觉得萨摩耶透着灵性的目光不再智慧,在他心中的形象也变得憨起来。
差不多在谢瑜快要到家的时候,猫崽子才完成了输液,被裹在干净的尿垫里递给陶想。
“明后天再来输液两次。”拿了一条绳子把尿垫栓好,免得小猫溜出来的眼镜兽医拍了拍它的小脑袋,提醒陶想道:“不要让它咬手臂上的预留针头。”
“好的。”陶想认真地听着,抱着猫崽子应了下来。
他还买了一些猫砂和幼猫粮,记下了兽医说的一些注意事项。
“陶想?”收银的小姐姐握着陶想的银行卡,确认了一遍名字。
“嗯。”陶想点了点头,在消费单据上一笔一划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很快就抱着猫,提着一大袋东西走了。
痞气的兽医打开了宠物医院的门,转头刚走到角落里,就看见同样叼着烟,不知道已经在那儿站了多久的谢瑜。
“他叫陶想,对吗?”
谢瑜低着头,茶褐色的双眼放空,无目的性地重复着开关打火机。
“啥?”痞气的兽医压根没弄懂他想要说什么,挠了挠头,抬手搭在他的肩上,“你怎么不进去?”
“我看见了。”谢瑜说。
幽蓝色的火苗在渐浓的暮色中明明灭灭,为他昳丽动人的脸庞覆上一层时有时无的冷光。
他看见了。
来接小轩回家的谢瑜刚一打开宠物医院的门,就认出了陶想,听见了他和收银妹子那一段极为简短,却足以将一切都串联起来的对话。
原来那个送自己去医院的人就是陶想。
那个在串吧被自己浇了一身啤酒的人也是陶想。
甚至在更早的时候,这个与过去差距极大的陶想,还曾经常出现在自己身旁,在每个赶去打卡的工作日早上。
第一次遇见陶想的时候他多大呢?
谢瑜忍不住想。
那时候的他好像才十七岁,还未拔节的个子并不高,眉眼之间还有着少年人的圆润和稚气。
现在……
谢瑜歪着头,思量了片刻。
现在的陶想已经拔了节,如果和自己站在一起的话,恐怕只会矮上那么短短几厘米。
他长大了。
身量变得高挑颀长,五官也多了几分棱角分明的帅气。
陶想抱着小猫离开的时候,屋外的冷风依旧咆哮得猛烈,粗鲁地掀起了他额前的刘海,露出了眉骨上狰狞的疤痕。
“你还是好臭啊,小东西。”抱着小猫的陶想弯着眼睛微笑,眼中只有刚输完液的猫崽子。
他低下头,拉开了自己的外套,将小猫藏于其中,就此与猛烈的寒风分隔开去。
风很大,逆着风向前行的陶想走的很慢。
背对着谢瑜的陶想就像是慢镜头里的人物,将自己刻意隐瞒的一切,都无声地透露给了谢瑜。
“小你几届的体育特招生,田径很牛逼。”一个月前帮谢瑜打听陶想的朋友最近才给了回信,说过的话不断浮现在谢瑜耳畔。
“也不知道怎么就退学了,跑得过非洲兄弟,差点就能进国家队的人才,我们学校竟然没保住。”
谢瑜没能亲眼看到陶想驰骋在田径场上的风采。
他只能看见朋友口中那个很年轻,也很厉害,差点就能上奥运会的陶想……
如今行走在飘着小雪的大风天里,缓慢地留下一深一浅的足迹。
他什么也没有和我说。
谢瑜垂眸,心里止不住的想。
明明这么喜欢我的陶想。
却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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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他能撞破我的心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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