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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吗?”
    他扭头看着阮衿浑身不自在的模样,又把手给挪开了,“不去周白鸮家补习了。”
    用的是肯定句。
    阮衿用手覆盖住被李隅按过的地方,感觉那一小块皮肤正在发烫,下面的经脉在一跳跳的鼓动着,“不是的,因为我还带了一个初三学生,到下学期就不太顾不过来了。而且老让秦阿姨担心也不大好,就干脆辞了这边。”
    “哦,这样啊。”李隅沉吟着,好像对这个答案仍然不是太满意似的。
    阮衿心虚地低下头去,他这段时间的确是避着李隅了,因为一想到他心就彻底乱了,在别处兼职工作的时候都走神了好几次,更遑论去周白鸮家再见李隅的面。
    他只是想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情,食指被书包上的绳结缠在一起,“怎么会避着你……我们是……”
    他犹豫了一下才说,“现在已经算是朋友了,不是吗?”
    阮衿听到李隅吞咽下可乐的声音,明晰的喉结在视线中上下滚动了,声音低低的,又扭头倏地笑了,咬字奇怪道,“对,‘朋友’,算是吧。”
    看来他也不否认这一点。
    然后又是三个字,“除夕夜。”
    他的心忽然在半空中窒息地悬停住,手指不自觉抓住了书包摇晃的绳带,难道李隅记得?记得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不会记得他的告白,还有他们之间那个亲吻。
    李隅看着他,声音又顿了一下才继续,“我酒品向来不好,如果撒酒疯吓到了你,我道歉。”
    真诚得像小动物一样清亮的眼神,那天晚上朦朦胧胧的水雾不复存在,太阳出来了,蒸干水分,终于露出了黑色的池底。
    我道歉。真是珍贵得像被打磨过的钻石一样的三个字。李隅把话能够说到这个份上,至少他拿自己当朋友,且是不能失去的朋友,或许他在挽回自己。
    但是你也并没有失去过啊,阮衿看着他,一言不发,只是想用眼神传达出“我知道你知道我喜欢你,但你不知道我知道”这种用语言表达起来异常复杂拗口的情绪。但大概事实是,清醒着的李隅也不愿意去挑破这个事实,是因为就只能到做朋友这个份上,再多了就没有。
    思维清晰的李隅,看上去好聪明,好锋利,像一把太阳下明晃晃的裁纸刀,所有的招式对他都没有用,他也不需要任何人陪在身边。可是阮衿也见过他一个人在摇摇欲坠的屋顶上喝酒,吃蛋糕,放烟花。
    如果他真的坚不可摧,如果他真的那么……阮衿知道不是这样的,所以容易心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如果不想说出来的话。
    全部推翻重来,当做不知道好了。
    于是他看着李隅那双漂亮的,不近人情的,向他寻求答案的眼睛笑了笑,“其实酒品还好啦,就是你喝多了走不了直线,得让人扶着。”
    李隅显然是不信的,“这只是一部分吧。”
    “嗯,我们在屋顶上聊了很久,然后还放了烟花,其他也没什么的了。”
    “聊什么了?”
    阮衿眨了下眼睛,“额,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
    李隅“啧”了一声:“别瞎打岔。”
    “记不清了。我只记得聊到了未来,理想,还有锦城,我说春天那里会有很多柳絮。”阮衿又捻起脚边一片树叶在手中,直起腰的时候不知为何又多添了一句假的进去,“然后你说你也很想去看。”
    “是么?”李隅说着,眼角上挑,若有所思的看着阮衿。
    那眼神令阮衿觉得自己无伤大雅的谎言又被洞悉了,但是他还是坚持说,“是啊,是啊。”
    “好吧。”李隅似笑非笑地拿起了书,又取走阮衿手指上那片把玩过的一片树叶,“说不定我会去看看那里的柳絮。”
    .
    日子又这么无伤大雅的流窜过去,那些叶子因为风的缘故簌簌落下,一周以来执勤的学生总是抱怨落叶怎么扫都扫不干净,但渐渐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抬头的时候就已经有一片在鲜嫩的新绿在冰冷的阳光下肆意地伸展叶片。
    阮衿依旧不咸不淡地过着日子,有时候和李隅碰上,会打招呼,客气地笑笑,或者再多就是聊两句罢了。
    反倒是挑明了朋友之后,就像停摆的时钟,原本就没有太多交集的人,失去了更多见面机会之后,它卡在一个令人尴尬的地方,上不去,下不来,像是闭着眼睛欺骗自己生吞下一个果核。
    为什么你会这么的不舒服?
    不是说觉得够了吗?阮衿问自己,这个问题尚且还没想清楚,他和李隅的关系反而又降到冰点了。
    某天时值快打铃午休,阮衿正在走廊窗边做上午留下的作业,耳边玻璃“笃笃”地响了清脆的两声。
    李隅正逆光站着,校服袖子撸高一截,露出洁白的腕骨,他来还书了,示意阮衿只需把窗户推开,不需要再特地出来一次。
    于是阮衿把窗推开,李隅就伸手把书递给他,“随手做了几个书签。”
    阮衿吃惊之于迅速翻开了书,五片叶脉书签静地躺在泛黄的书中,四片银色,一片金色,就好像秋季那些蝴蝶煽动的翅膀。
    其中那个金色的,是桂花叶,比其他的叶子要小上一圈,脉络纹路也最为密集,一看就很难处理。唯有它的叶柄上挂了一小串同色的金属流苏,看上去贵气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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