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管阿姨看着这少年脸上和煦礼貌的表情,说的话也挺细心,印象就还挺好的。想了一下就继续说,“你要是不怕麻烦自己能修好的话,也不用找师傅,老姚一次修个什么东西一次要收十几二十块,就爱坑你们学生钱。出校门右拐的第一个巷子里有个五金店,十几块买个扳手或者钳子,以后用着也方便。”
“谢谢阿姨了。”他答谢完了一句,从口袋里摸了颗草莓味儿的牛奶糖递给小孩。
小孩挺乖的,睁着大眼睛扭头看着妈妈寻求许可,宿管阿姨则笑了一下,“拿着吧。”
他接过来就撕开往嘴里塞,被母亲赏了一个暴力在圆溜溜的脑袋上,“没礼貌,看人家哥哥多懂事多有礼貌啊,拿了别人给的东西该说什么?”
“谢谢哥哥。”小孩子含着糖乖乖巧巧道。
“不用谢,不过最好也别跟我学,我可是坏人。”他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小孩子毛绒绒的脑袋,眼睛笑起来微微弯起来,看着很是纯良无害。
宿管阿姨只当他开玩笑,摇了摇头继续看电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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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什么呢?诶,我好久没吃酸辣粉了,要不吃这个吧?”
陈幸和阮衿站在学校旁边里巷子里,来来往往的基本都是穿着一中校服的学生。生意尤其好的都是些从店内排队至店外,每一个店铺都向外散发着热腾腾的氤氲水雾,浓油赤酱的气息弥散交织在一起,引得饥肠辘辘的人食指大动。
“都可以,你决定吧。”阮衿笑了一下,陈幸非要请他吃个午饭,他也只能作罢,然后客随主便了。
“又是‘都可以’和‘随便’,你这样以后怎么谈恋爱啊,啧,要找个脾气不怎么好的Alpha,指定分手。”陈幸佯装生气,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领着阮衿去旁边粉面馆里酸辣粉了。
队伍弯弯曲曲的一直扭到门外来,只得先排着队,陈幸跑得快,排到前几个去了,阮衿就低头乖乖等着。
正怔愣着发呆呢,忽然看到李隅站在不远处的马路牙子,高挑的人影,手拢在像是试图越过人群,用目光在梭巡着什么。
不怪他一眼看到李隅,一样的校服,总有某个人穿得要更鹤立鸡群一些。
是在找店吃饭么?但看上去也不像啊……
阮衿看着他朝自己的这边越走越近,不由得心跳加速起来,是看到了自己要打招呼还是也要在这家店吃饭么……可是李隅平常也不像来这边巷子吃饭的人啊,他正飞速转动着脑筋想问题,就一直待在原地没往前动,和前面人产生了一段不小的空档距离。
刚好阮衿后面的人排队得不耐烦,伸手推搡他的肩膀,“发什么呆,往前动啊。”
推得有点大力,阮衿一边踉跄着说对不起,一边扭头回去往前站好,刚好一头撞到了见缝插针从中借过的李隅身上。
牙齿猝不及防就要往李隅的锁骨上撞,这是一个常见的带球过人时出现的事故,好在李隅眼明手快地刹车了,双手握住眼前人单薄的肩膀,稍稍往后推了一下,就让他站稳了。
他“啧”了一声,这才低头看见这个人,居然是阮衿。
阮衿一只手捂着自己嘴,眼角有点发红,抬起头来声音模糊地打招呼,“唔……中午好。”
“中午……好。”李隅低下头去看,“嘴还是牙,磕到了?”
阮衿呼出一口气,把涌出来的生理性眼泪硬生生给忍回去了,伸手捻起李隅卫衣的一个帽绳扣又放下,“这个,刚刚这个飞起来就弹到了门牙,有点麻,不碍事。”
舌尖尝到一点咸腥的铁锈味,他用舌尖去抵了几次,确认没松动,除了刚弹起来撞到牙齿瞬间麻得发懵的之外,一切都还好。
“真的没事?”就阮衿这个眼睛发红的样子,他都怀疑这门牙是否完好如初。
“没事,我牙口很好的。”
阮衿很快神色如常,刚刚眼角一瞬间骤然发红,杏仁样的形状微微弯起一点细微褶皱,捂住嘴可怜兮兮的样子,仿佛是李隅产生的一种错觉。还以为他马上要哭出来了,但是又没有,眼泪在将流不流的边缘,竟又重新回到了泪腺,变得干涸起来。
“咳,你知道这个附近有个的五金店么?”李隅乱绕了半天,实在没搞清楚“校门口巷子里的五金店”到底在哪儿。
“在八巷那边,往里走个一百米,有个大叔坐在在门口配钥匙,很好找的。”
“八巷啊……”李隅抬高视线,环顾了一下四周,冷静问道,“那……这里是几巷?”
“这是一巷啊……”阮衿看着李隅一脸冷酷在犯路痴的样子有点想笑,但是又很快忍住了,“你去五金店要买什么东西?”
“老虎钳。”
“什么?是老虎钳吗?”阮衿不知道为什么压低声音了,头凑过去,弄得像毒品交易现场一样,“我有,我可以借给你。”
“可是我现在就要用,你要回家去取么?”李隅也学着他压低嗓音,有点想笑。
“就在我书包里,等会回去拿给你。”阮衿的语气里有点“你没想到吧”的小得意冒出来,难得笑了起来,且露出了带着牙龈红肉的牙。根据李隅观察,确认门牙坚挺且完整,没有任何破损。
“阮衿同学,你为什么会带着老虎钳上学呢?”
他觉得有意思。
阮衿一瞬间有点梗住,原本抬起来的肩膀塌下去,眼神又飘飘忽忽地落到远处,“就……防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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