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玉宸犹如中央广场上一尊静止的雕像,从上到下,从面部表情到脚底心都被泼了冰,瞬间凝结。
柏秋池喊了他两三遍,他也置若罔闻。柏秋池猜测他被吓着了,从身后环上他的腰。
“啊——啊——我让你装神弄鬼!旁门邪道!神神叨叨!整成追悼!”
盛玉宸拽起地上的人偶一顿暴揍,人偶充气饱满,一拳下去竟痛了自己的手背,盛玉宸甩了甩手,只空余了三秒,就又铆足了劲儿继续打。
人偶瞪着眼珠直勾勾地看着盛玉宸,盛玉宸在毛骨悚然和怒火中烧里反复横跳。
“盛玉宸,玉宸。”
柏秋池拽住盛玉宸的手腕,指腹安慰性地摩挲几番后,他俯身轻轻地说:“没事了,都是假的。”
“不玩了!我不要玩了!”
盛玉宸将人偶撒气地一丢,他倏忽站起,却因站立速度过快,血压回冲上脑,骤然眩晕。
柏秋池摸到盛玉宸的手,被那削弱的热度惊着了。
“欸!出口不在这儿......”
小文出声阻止盛玉宸的动作,然而还是慢了一拍,盛玉宸已经跨过人偶,推开了临近的一扇门。
“请上前和新娘完成拜堂,你就可以拿到下一扇门的钥匙。”
小文弯腰捡起夹在椅缝间的一笺纸,就着微弱的烛光艰难地辨认。
“新娘在哪儿?”
盛玉宸出了一头汗,衣服都黏在后背。他贴紧柏秋池,手指在进退两难里,最后还是越不过面子上那关,没有去拉柏秋池的手。
“看我干嘛?麻溜儿找啊,这该死的鬼地方,谁发明的?”
盛玉宸越说越上火,他像只无头苍蝇,在这阴森森的斑驳红黑墙里乱窜,手抓着什么就扔什么,他也顾不上细看,硬着头皮胡乱地翻。
“.......你来啦。”
一声细细的女声从角落里发出,一股阴冷如同爬虫攀进骨头缝里。盛玉宸翻找的动作一顿,柏秋池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手电,他凑到盛玉宸身边,好心地替他照亮前方。
木板微微陡峭,再动一动,就探出了一只红鞋子。
那只红鞋子绣着金色龙凤,是触目惊心的猩红。
那只鞋子竟动了起来,踩过木板,跨出一条腿来。
“拜堂吧。”
刺目白灯照射下的脸半红半白,红色泪滴从眼窝滴到下巴,头冠上的珠子颤颤巍巍地晃,顺势碰出诡异的声响。
“....我来吧。”
柏秋池跨出一步挡到盛玉宸面前,“新娘”裂开血口诡异一笑,她提着裙摆幽幽地掠过盛玉宸身边。
盛玉宸僵在原地,心率尽失,几近当场去世。
缺了脚的木桌上还放着一面铜镜,折射出柏秋池波澜不惊的眼神。他同“新娘”面对面,淡定地倾身对拜。
“啪嗒。”金钗珠子意外掉地,紧接着是那顶头冠也一并滚落,柏秋池还未抬头,眼神先瞥见地上的东西,心里一跳,他缓缓直起身子,无波无澜的眼底终于被突破!
刚才还说着话的“新娘”突然成了无头“女尸”,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左手手无力地垂落,右手却还紧捏成拳。
有那么一瞬间,盛玉宸确信自己看见了走马灯。天灵盖被一股热气横冲直撞地乱顶,心脏已经从嗓子眼吐了出来,汗腺功能都被破坏,一滴都滴不下来。
他白着脸机械性地转过脸,再走两步,膝盖发软,人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玉宸!”
柏秋池拔声就喊,但已经来不及了,盛玉宸倒下得猝不及防。
“玉宸!醒醒!”
柏秋池一个健步冲到他身旁,将他抱到怀里。盛玉宸面色如纸,双眼紧阖,嘴唇血色尽褪,任凭柏秋池怎么喊,愣是连眼皮都不掀一下。
“开门!他妈的开门啊!”
柏秋池心急如焚,第一回 爆了粗口,他学着盛玉宸的样儿,对着那门就是一顿乱踹。
额角的太阳穴都因此突突地跳,牵连着胸口的血脉,剜着他一阵阵地疼。
“新娘”见状,终于察觉出不对劲,她脱下喜服,抓起钥匙就去开门。
“先生......”金锁被撬开了边儿,外头的空气终于对冲,柏秋池背起盛玉宸就往外冲,小文也吓坏了胆儿,紧追其后。
“先生,这边有休息室!”
“新娘”披头散发,脸上还挂着瘆人的妆容,她急匆匆地引路,柏秋池冷着脸狂奔,膝盖负重严重,他却顾不上。
“玉宸!”
小文上前帮手,将盛玉宸扶到沙发上。柏秋池单膝跪在沙发边,单手替盛玉宸解开衣扣,解到第三粒,他猝然抬头。
“小文,能麻烦您出去下吗?”
“给我弄一块湿毛巾,两瓶水,快!”
柏秋池声音一扬,对准“新娘”,脸色愈发难看,眼尾逐冷逐阴。
“这儿有!”
“带上门。”
小文还在迟疑,但眼瞥见柏秋池的表情,自觉不该是在这时候。俩人出了休息室,整间房顿时噤声。
纽扣在大力中崩掉,盛玉宸陷在柏秋池怀里,枕在他腿上,湿毛巾一遍遍地不厌其烦地擦过他的脸。
盛玉宸微微睁眼,嘴皮上下抿搭,柏秋池欣喜,赶紧拿起水瓶,凑到盛玉宸的嘴边。
“喝点水,玉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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