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嘭!——”手提包在半空速坠,包盖被撬开,物品撒了一地。手持镜滚至车轮下,镜面四分五裂,映射出闪着急灯的车身。
“......”乔霄因急刹而倾身,额头猛然砸向方向盘。他骤然变脸,呼痛之余,心跳紧跟着在漏拍。
他下意识地反应是手搭排挡,双脚错乱地切换,车子诡异地再往后退。
“快停下!”
车窗突震,乔霄浑身一抖,他毛发悚立,十指紧抓方向盘,汗液黏住他的掌心,错乱之中,他终于踩下了刹车。
刘勋顾不上顺气,折返回到车头前。乔霄的眼神痴滞地盯着挡风玻璃,忽而又惊恐地缩起瞳孔。
他慌里慌张地压下帽檐,几乎要连滚带爬地逃出车厢。
“她出血了!快送医院!”
刘勋一把抱起躺在地上的女人,他大力拉开后门,将女人抱回后排座。
这一言如惊雷在耳边炸开,残骸亦剩攻击力,乔霄在仓惶中手足无措,直到被人从后扣紧了肩。
“压好帽子别说话!我有办法。”
乔霄呼吸一窒,他重如千斤的脑袋里全是混沌的猫尿,他哪里还有一丝清醒。
“......”可他此刻已是一潭死水,手脚不可抑制地狂抖,他甚至连绕回副驾驶座都没了力气。
刘勋心急如焚,他顾不上那么多,伸手扣紧乔霄的后颈将他往副驾驶座推。
“快!”车门随着一记猛摔而阖,乔霄低埋着头,根本不敢抬。可是时不时从身后传来的呻吟痛叫,像枚定时炸弹,拉扯着心脏。
“啊!——”
女人呻吟的痛叫逐渐升高,乔霄战战兢兢,连酒意都快被吓醒。
他胆颤心惊地瞥了眼后视镜,立刻破声惊叫,一声刚喊,他又急急忙忙地去捂嘴。
后视镜里的女人,肚子高高鼓起,双腿以瘆人的频率在打颤,再往下......乔霄勒紧了横在腰上的安全带,酸楚一阵阵狂涌,他快压制不住。
女人在剧痛的折磨中极缓极缓地掀开了眼皮,她看向副驾驶,手指不由地攥紧衣角。
一路争分夺秒,车速超限狂飙,终于开到医院的急诊门口。
医生已在候,担架床无缝衔接,直到眼看着女人被推入急救室,刘勋才卯足劲跑向车边。
“我给你叫了辆车,上车后也要低着头,别让别人看见你。我留在这儿处理,放心,不会有事,就算有事我会担着。”
刘勋虚扶着乔霄下了车,入夜后的狂风愈发肆虐,吹醒乔霄半条魂。
他止不住地点头,全凭刘勋引着他走。直到上了车,陷了座,他的脸仍然白得发狠。
这辆车不是刘勋随手拦下的出租车,是一辆高级的专车。
后座宽敞,足以叫乔霄伸长腿。可他压根儿没有心思,只敢沾点皮椅的边儿,脸都快埋进膝盖里。
车内昏暗,只有驾驶座的周遭围着一圈幽黄的光。它朝四周分散,司机的脸半明半暗,唯有一双手老练地推着方向盘。
“这么晚了去医院,是生病了吗?”
本来死寂一般地氛围猝然被打破,司机不疾不徐地开口。
“......”乔霄始终忐忑不安,此刻一颗心更是要从喉咙口跳出来。
此时正逢十字路口突然跃起红灯,司机施下重力,刹车不得已急停,乔霄一个不稳,身体一歪,差点撞向前椅背。
相同的力度,类似的场景,几乎是在一秒内就唤起了肌肉记忆。乔霄的颈脖突爆青筋,血丝瞬占眼底。
“.....她.....她流血了......”
车子又稳妥地跑了起来,车厢内的黄光愈发地暗。
“流血?怎么回事?是发生意外了还是摔倒了?”
车轮一拐,又弯进一条道儿。司机对这附近的路极其熟悉,车内没有导航的语音声,可并不影响司机对路线的判断。
“.......撞车.....被车撞了......被我......”
最后两字透露着犹豫,乔霄紧搂着前座椅,双手死死紧搂,十指都快打结。他的声音因醉酒而含糊,帽檐盖过了他的眼睛,长相被掩了大半。
路边叶丛被疾风突掠,根根战栗不已。直到车身停稳后,它们稍稍停摆。
“要我扶你吗?”
司机松开方向盘,点了下手机屏幕。手机屏幕倏忽一暗,本亮着的红灯忽暗。
“啪嗒——”乔霄踉跄着下了车,车门都在晃荡中都没阖上。
司机按下控制开关,车门自动紧阖。他慢慢转过脸看向窗外,玻璃窗折射出五官及骨骼走向。
他的半颊侧面同乔霄有几分相像,不过眼底流露出的神色却叫人发怵。
柏秋池微微仰头,他清楚地看见某间二层房上亮着的灯,忽而一笑。
车身同时震动起来,车尾气卷起灰黑色的烟,蒙过水门汀地,再不见踪影。
凌晨六点,不,确切地说是隔日清早六点,有两只手机在不同的地方同时响起。
按下通话的时机却又是一致的,只是反应截然不同。
“你说什么?!”盛玉宸本还迷迷糊糊地睁不开眼,一只手还搁在额头上摸着昏涨的眉心。
结果耳朵刚贴着手机听了几秒,盛玉宸吼得连声音都走了调。
他紧攥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火速点了点,冷汗瞬冒浸湿了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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