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辰拒绝:“你看了会难过。为什么要跟去看,自找麻烦。”
唐晋拽着秦北辰的袖子不说话。
短袖T恤的领口本来就有点大,唐晋的手吊在秦北辰的短袖袖口,那领口就越来越大,最后甚至被拽下肩头,露出秦北辰的肩膀来。
“去嘛?”
秦北辰咬着牙,拍开笨猴子的爪子,把领口拽回来,率先往外走,走了两步回过头,冷冷扔下一句:“不走?”
唐晋欢天喜地地跟上,在秦北辰身边乐呵呵地碎碎念:“秦秦你怎么都晒不黑啊,我都晒黑好多啦,你白得像雪糕一样,对了,我们待会儿去店里买牛奶雪糕好不好……”
秦北辰对自己生闷气,一个字都不理他。
他们走出村外,远远看到那帮孩子们所在的地方,于是顶着大太阳走上水田田埂,在连绵的绿色麦田间穿来穿去,还未熟的小麦被高温蒸出植物香气,与无数他们不认识的绿植香气混合在一起,加上热到扭曲的空气,形成某种闷热的结界。
唐晋走在前面,小心地靠近那些钓青蛙的孩子们。
他看到一个孩子随手抓了只蚱蜢,将翠绿的蚱蜢系在竹竿棉线的尽头,然后抓住竹竿,将长长的棉线画了个圈甩出去,落在水田里,学着虫子的运动方式,将竹竿提起来一点又放下,那只可怜的蚱蜢就在水田里抖动。
不一会儿,就吸引了一只青蛙。
那青蛙跳了过来,眼睛盯着上下抖动的蚱蜢,突然一个纵跃,动作快到唐晋都没看清,就将蚱蜢连饵带线吞进了肚子里。
那孩子迅速提起竹竿往回收,另一个孩子打开编织袋,熟练地接住青蛙,再握紧袋口,那孩子将竹竿往外用力一提,空荡荡的棉线从收紧的袋口迅速抽出,青蛙落进袋底。
唐晋想冲出去制止,可是想也知道,不会有用。
他又想,如果这是这些孩子们的习惯活动,那么自己的不赞同,会不会有些自以为是呢?
可是,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青蛙是吃害虫的,那么伤害青蛙,不就是不对的吗?
唐晋脑袋里两个念头左右互搏,纠结来去,最后,还是走了出去。
邵峰看到他很高兴:“你来了?”
唐晋咬了咬牙,诚恳道:“可能我这么说,你会觉得我自以为是,但是,青蛙是保护庄稼的,它吃的都是害虫,我觉得……”
秦北辰没听完就转身走了。
等唐晋走回老屋的时候,秦北辰正在他的笔记本电脑上忙活什么,看样子已经回来有一阵了。
唐晋呆呆地站在堂屋中央,受了很大打击的样子。
秦北辰停下手,视线从唐晋委屈的神情上掠过,像没发现似的说:“吃牛奶雪糕吗?”
“吃。”
“在盘子里。”
因为买回来已经过了一点时间,牛奶雪糕有点化了,唐晋吃得很忙。
唐晋心情飞速地好起来,被秦北辰转移了思绪,问:“为什么不放冰箱里?”
秦北辰不像是会犯这种错误的人。
秦北辰很无奈:“大概是不舍得用电?冰箱里没有东西,也没有通电。我想你也要回来了,就没放到那两家去。”
秦北辰是不叫伯伯、伯母的,不过与他们说话时,还是会用“您”这种敬称。
春来婆婆确实是很节省很节省的人。
唐晋嗯了一声,认真吃着雪糕,看秦北辰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敲打打,不知不觉,就是火烧云布满天空的时候了。
秦北辰拿出卡片相机,跑到阳台上,对天空拍了张照。
唐晋才想起秦北辰有相机,想到个主意:“我们明天去拍蔬菜,好不好?我可以对着写日记,一种蔬菜我就能写一篇!”
对于这种偷懒行径,秦北辰说:“……行吧。”
哦耶~
这天晚饭是在二伯伯家吃的。
二伯母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脾气也很急,春来婆婆的性格也很硬,两个人总是要吵架拌嘴。
大伯母与之相反,是个圆滑的人,二伯母和春来婆婆吵架的时候,她就讲两句不咸不淡的话和稀泥。
秦北辰冷眼看着,几天下来,把这家的情况掌握得八_九不离十。
所以,晚上在阳台纳凉时,唐晋用S市方言小声问为什么二伯母和春来婆婆总吵架的时候,秦北辰就能给出回答。
秦北辰也用S市方言说,这家大儿子是妻管严,大儿媳说话好听,但对春来婆婆的事,也只是说话好听,事是不做的。这家二儿子似乎对父母心存不满,也不怎么愿意管春来婆婆的事,但二儿媳是个实在人,只是嘴上不客气,实际上时不时就会帮忙春来婆婆做家务。
唐晋跟听故事似的听着,半点都不怀疑秦北辰说得不对,盲目地夸:“秦秦你好厉害啊。”
秦北辰被唐晋哄孩子似的夸,无语得很,要不是早就下定决心要面不改色,恐怕又要翻白眼给他看。
唐晋对着一脸冷漠的秦北辰直笑。
他们头顶,是闪烁着无数星辰的夜空。这是在光污染严重的S市绝对看不到的景象,已经看了快一周,他们还是会被这样壮阔的星空震撼。
躺在凉席上的两个孩子,都不自觉屏息静气,浩瀚的星空像是在转动,又像是会铺天盖地地压下来,那是大自然给渺小人类最原始的震慑和感动,从远古时期就刻印在人类基因中的敬畏之心觉醒,所以不自觉地对无边星海产生了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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