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散站起身,望了一圈身后,神情有些茫然。
就这样输了。
他手足无措,怔了一会儿坐下,等解罢和机器人回来。
1E的队员已经离开一大半,还剩下小部分人低头弄着手机,本是离他最近的队员反倒成了最远的。
两排后有对很年轻的情侣在聊着比赛。
“看吧,我又猜到了,早就跟你说了冠军eev,1E的团队赛真的不行,也就个人赛有Epoch在,能好看点,一旦没了Epoch,1E什么都不是,直接掉进二流战队。”
白散没再听后面的话,他戴上耳机,随便点了一首歌播放着,不断摁着音量键。
乐曲声刺破耳膜,震得有些头晕的时候,也盖过了外界的杂言碎语。
他垂着脑袋,扒拉了一下耳机线,看它绕成一个圈,心里千思万绪,想,江岸会不会也听到这样的话,或许比他听到的还要多得多。江岸会难过么,为什么大家那么努力,到头来还是会输阿。
身旁有人走过,成群结队,步履匆匆。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恹恹地望着地面,肚子有些饿,包里有很多零食,却丝毫提不起食欲。
忽然他眼前一黑,头上落下一个轻飘飘的东西,遮住了视线,把他脑袋都罩在了里面,带着沉静温和的木质香气息。
白散吸了吸鼻子,好闻,又熟悉。
是一件外套,透着外面隐隐约约的光线,白散看到外套后背绣着1E两个字,他抬起的手碰到队服,刚想揪下来的瞬间愣住,缩瑟了一下。
回忆起这种气息,他只在靠近江岸的时候,闻到过。
意识到盖在脑袋上的是江岸的队服,白散皱起眉,嘴角向下垂落,表情一秒变得苦兮兮,他屏住呼吸,一动不动,仿佛自己是一个假人。
看不见外物的情况下,感官比平时更加敏锐。
白散抿着嘴角,小心翼翼地瞟向身下,企图通过队服下摆的空隙探到外界,却只是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捏得皱皱巴巴的衣摆。
僵持两分钟后,白散再三犹豫,一咬牙,提起一口气,鼓足胆量,轻手轻脚地把耳机摘下,以便听到江岸的声音。
他能感觉到身边的空位微微一沉,坐了人,但是江岸并未开口说话,跑进耳中的,依旧是嘈杂交谈声。
白散提起来的心不安稳地乱跳着,随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江岸一言不发,他越来越慌,盖在头顶的外套成为遮蔽物,掩盖着他的不安,也成为一堵墙。
时间有时很快,有时很慢。
慢到他胡思乱想着怀疑江岸为什么不开口,想到了可能坐在身边的人并不是江岸,想到江岸可能已经离开。
一件外套而已,揭下来就能知道答案,白散却不敢乱动,也没想好要怎样面对江岸,他努力保持着一个姿势,坐到肩膀僵硬,脖子发酸,昏昏欲睡。
不经意间,蒙在脑袋上的外套忽然被人一把揭下,重现光明。
“头上盖个外套,你这是困了?”机器人拿着队服,挑了挑眉。
白散懵懵地点点头,是,困了。有些迟钝的大脑提醒着还有什么关键的事情,他发了一会呆,扭过脑袋,看了看左边的座位,空的。扭过脑袋,又看看右边的座位,没人。
机器人和解罢站在他面前,一脸疑惑。白散站起身,绕到他们身后望了望,又看向观众席。
没有,都没有。
机器人忽然抓住他手臂,皱了皱眉,“你哭了?”
“……阿?”
白散仰起头望着他,脸颊轻轻鼓了鼓,眉尾下垂,更茫然了,看上去像只迷路的小绵羊。
“眼睛有点红。”
“那……可能是因为困了。”
他这样说着,想了想刚才,队服落下后只顾着发怂了,并没有伤心难过这类可能还会想哭的情绪出现。
倒是队服落下前,他听到旁人的话,心里发酵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
“你这、这个队服,是哪儿..哪儿来的啊、啊?”解罢好奇地问。
1E队友基本走光了,身上也都披着队服,白散身上这件太大了,而且和他们青训生的队服看起来有些不同,模样是相同的,版型方面却更细致一些。
白散三言两语盖过,他确定江岸来过,也确定是江岸的队服,但解释起来太麻烦了,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坐在回基地的车上,白散抱着江岸的队服,时间久,手腕间也染上他的气息。
窗外一晃而过也绵延不断的灯火,续着长夜。
白散想见江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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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散又输了。
在打过千百次的镜面地图里,玩过三年以上的任何一个老玩家,要是知道这种事,都会笑死的。
他的对手是个使用匕首的人,一招一式他都熟悉,包括一些特殊的、看似是独创的连套招数。
因为对手是一个他同样很熟悉的人,曾经甚至要好到互相寄家乡特产。
大概是是四年前,白散当时操纵着一把匕首斩获路人王称号,也认识了同样对匕首感兴趣,却苦于无门的kik队员易天。
两人一起钻研,为创造他人无法解出的招数,时常熬夜到凌晨三四点,互道一声明天继续,瘫在床上一秒入睡。
直到大龄青年易天终于进了一家战队,每天忙于训练直播,再分不出时间探索匕首的乐趣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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