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半点,白散掐着时间做完一张大卷,放下笔,他甩了甩发酸的胳膊,灌下今晚第四杯咖啡。
就在这时,一直惬意坐在旁边看书的江岸开了口。
“去睡吧,明天再写。”
白散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摇摇头。
“我今天学了还不到十个小时,而且明天还有明天要做的事。”
江岸翻了一页书,“不困?”
困。
虽然有点困,但和堆积在桌上的题卷、和四个月一百二十天后便到来的高考比起来,不算什么。
白散一脸真诚地望着江岸,打算休息三分钟再继续,还有两本蒋乐乐从其他学校弄来的重点笔记没有看,随堂小测也要大概过一遍。
今天,最快也得凌晨以后才能弄完去睡觉,白散已经做好了这份觉悟。
很累,但这种累是令人身体疲惫,心灵舒适的,只有通过这样的夜晚,他才能感受到自己正在一步步走向未来。
江岸很理解他现在这种情况,不是越学越兴奋,而是靠着不断努力从而积累的时间,来维持自己的状态。
“到十二点。”
见白散还有些茫然,江岸又重复一遍,“到十二点,就去睡觉,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复习?”
白散点了点头,他也明白,如果今晚不休息好,到了明天,根本没有精力再完成一天的复习任务。
“可我还有好多事都没做。”
江岸起身,拿走他手边的咖啡,换了一杯有些热的牛奶放到桌上,“慢慢来。”
白散没说话,抬起胳膊,伸出一根手指把推了推桌上的牛奶,无声拒绝。
他这次都没有考好,落下很多,已经没有了慢慢来的机会。
江岸也不生气,见他一声不吭,扯了扯唇,“我要关灯了。”
关就关吧。
白散扁了扁眼,反正他回到卧室还能继续学,又不是只有客厅这一盏灯。
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江岸抬掌示意电闸处,不紧不慢补充,“是这栋房子里的所有灯。”
白散惊了,微微张开嘴巴,直愣愣地望着他,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彻底绝人后路。
房间里是有蜡烛的,也有小台灯,至少剩一半电,能顶一两个小时。
可他已经盯了一天的书,眼睛酸涩难忍,弱一点的光线根本受不了。
“去睡吧。”江岸平静重复,安慰地摸摸他头发。
白散鼓了鼓脸颊,顶着他手掌探出小脑袋,眼睛微红,声音小小的,“我睡不着……”
闭上眼,面前便出现他那张错得一塌糊涂不忍直视的考试卷,再多瞌睡虫也会被吓走。
无论棉被多柔软,睡意多浓重,只要想起,他躺在床上一秒都待不住。
江岸并未多说什么,看他喝光一杯牛奶,洗漱完乖乖躺倒床上。
一声清响,关了灯。
他拉过一张椅子待在他床边,顺便点了罐香氛蜡烛,光线柔黄。
久久地,白散不能回过神。他拉起棉被蒙着自己,露出指尖和一双微微睁大的眼睛。
而江岸双腿交叠坐在他床前,专注地看着捧在手里的原文书,眉间微锁。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
白散扭了扭身体,慢吞吞地多露出来自己一点点。
烛光投下的影子轻微晃动,空气里渐渐浮现出有好闻的植物气息。
“闭眼。”阅读中的江岸眼皮不抬,忽然开口。
白散忽的缩一下,慢两秒,揪着被角闷闷地哦了一声。
他闭着眼,突然有些期待明天的到来,睡梦无声,只要再一睁眼,就可以见到明天的江岸给他准备的甜点。
有满满一个房间的小零食呢,随便拿出哪样,他都会很高兴。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
白散越想越兴奋,恨不得下一秒就睡去,睁眼天亮。
然而夜还慢。
他躺在床上,乖乖地闭住眼,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
忽然额前的碎发被指腹拨开,他怔住,同时感觉到一个很轻的触碰。不像手指,比那温软得多。
江岸以唇吻额。
下一秒,明晃晃的烛火陷入深夜,江岸侧身离门。
白散在黑暗中睁开眼,抬起胳膊挡着发烫的脸,呼吸几度错乱。他小心翼翼碰了碰额头,一触到手指肚便被烫了似的离开,快速埋进被窝里,窝成一个小团子。
被藏起来的是眉眼间溢出的笑。
他的触碰像仲夏夜晚自旷野拥来的长风,临过清澈树林,疏窗细雨,卷着懒慢的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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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除夕,我会回家过年。”
在一个与往日一般无二的早上,江岸陪白散吃着甜甜腻腻的乳酪包,忽然这样说道。
白散慢吞吞地嚼着乳酪包,“哦”了一声,同时垂着脑袋,利用餐盘遮挡,悄咪咪把不喜欢吃的菜叶送到桌下,喂给正在长身体的小奶狗。
这段日子以来,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眼皮底下都不会被江岸发现。
他心满意足地看着少了菜叶的餐盘,咬下一小口乳酪包,马上就能解决完烦人的早餐拍拍屁股走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怔了怔,手上没夹稳,咬了大半个的小月牙型乳酪包“啪嗒”一声,掉进盘子里,还翻了个身,懒趴趴地撅着。
白散仰起脑袋,眼里一片茫然,不确定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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