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那本软皮书,挑眉,“想看看真正的童话故事么?”
祈无病:“……”
别人约会都是这样么。
被男友亲手打碎童年仅有的一点童真?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拿起了书。
自己选的人,哭着也得约完。
只是还没翻开又被闻观抢了去,他晃晃书,语气宠溺,“我读给你听吧,怕你累眼。”
祈无病忍着后背的恶寒,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闻观一脸惊异,“你怎么这么想?”
祈无病往后退了退,靠着椅背,眼神戒备的审视他,“闻观不会说出这种让我头皮发麻的话。”
闻观哼笑一声,“这你就错了。人是世上最复杂的物种,也是最善变的。就像一种植物,外表像瓶子或是蚌壳,经过时间变化,就能看到里面的分泌液体,似乎通过观察,就把它读懂了。”
他翻到一页,抬眼看祈无病,猛地凑近,鼻尖差点挨上鼻尖的距离。
祈无病看到了他的瞳孔,是墨色晕染的浓黑,他说,“殊不知,观察者并没有靠近它,所以看到的只是它沉睡时的样子。”
祈无病皱眉,“怎么,醒了就变身了?”
闻观盯着他的眼睛,慢悠悠地开口,“当它醒过来,便不是一株普通的植物,而是会吃人的——
猪笼草。”
“以肉为食,以血为水,安静无害,却能温柔的把人吞进肚子里。”闻观退了回去,语气淡淡的,“和一则童话故事倒是有些相似。要听么?”
他压根儿没打算等回答,直接就开始了。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温柔善良的姑娘,她叫小灰。”
祈无病抱着胳膊,脸色冰冷,“请问,是灰姑娘的故事么。”
闻观赞扬的看他一眼,“真聪明。不过,别打断我,乖乖听着。”
祈无病闭了闭眼,忍。
“她父亲很早就去世了,孤身一人的她在一户人家里当女仆,服侍着女主人和她的两个女儿,她们生活拮据,却喜欢享乐,经常打扮的漂亮去参加各种舞会,都想嫁个有钱人摆脱这种困境。
小灰常常被留在家里,缩在肮脏的角落吃着剩饭剩菜。
有一天,王子要举办舞会。女主人带着女儿兴奋的去参加,并吩咐小灰去做晚餐,等她们回来吃。
小灰羡慕又嫉妒,她也想穿着漂亮的裙子去和王子跳舞。
但现在的她,皮肤干燥粗糙,没有首饰,没有裙子,也没有与之匹配的水晶鞋……”
祈无病沉默的看着闻观。
念着故事的他和平时的他不太一样。
少了丝严谨,好像真的在念睡前故事,声音里都带着安抚。
他翻书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冷白的肤色映着陈旧的纸张,像一幅古老的油画。
祈无病想碰一下。
又不太敢。
“……邻国的一位公主坐着金光闪闪的马车路过小灰所在的房子,停了下来,想要杯水喝。小灰看着公主华丽耀眼的样子,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渴望,她像往常一样顺从的取来水递给公主,羞涩又真诚的夸赞她的美貌。
公主喝完水,高傲的要离开,却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小灰把她的衣服首饰鞋子全脱了下来,把她拖到后院扔进了打水的那口井里。
她摇身一变,成了公主。
那双水晶鞋穿在她的脚上竟然完全合适,丝毫不差……”
祈无病:“……”
闻观的嗓音很温和,声线里透着丝漫不经心的味道。
不像在读故事。
而是像在悠闲地聊另一个人的人生。
忽略这暗黑系的灰姑娘童话,只听声音,还挺享受。
祈无病的视线落在他的唇上,一张一合,懒洋洋的。
讲故事的人似乎把自己都念倦了。
他很无语。
开始漫无目的地用眼睛思考,闻观的唇色真浅,还很薄,听说薄唇的男人都很薄情,是真的么。
潜意识总是觉得,闻观不管是不是薄唇,都给人一种情薄寡义的错觉。
一副玩弄人心居高临下的德行。
祈无病想到这儿,重重的哼了一声。
“她从舞会上逃了出去,掉了只鞋子被王子捡到了……”闻观顿住,警告似的看了祈无病一眼,示意他专注,“王子其实是个恋脚癖,对她的一双玉足念念不忘,挨家挨户的让人试鞋。”
图书馆的约会原来真的就是听他读三观稀碎版的童话故事。
祈无病实在没忍住,“恋脚癖?你认真的?书上真这么写?你给我看看。”
闻观伸手就打了他手背一巴掌,“缩回去,听故事要投入,怀疑它的真实性就是对作品的不尊重。明白么。”
祈无病:“……您继续。”
“终于到了小灰家,她像往常一样灰扑扑的打开了门,把王子迎进了家里。没了华贵的衣服,小灰还是那个平平无奇的女仆小灰,王子没有认出她来。
他使唤她把家里的主人叫出来试鞋。
她温顺的应了。
把那一只鞋拿进去给女主人和她的两个女儿试,但并不合适。水晶鞋很小,大女儿的脚趾太大,根本塞不进去。小灰给她出主意,把脚趾剁了,硬塞进去,反正成了王后也不用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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