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文轩甚至会怀疑,他是觉得自己的长相太没有震慑力才去故意染了象征不良的金发。
但即便这样,齐文轩眼中的苏安也只是从一只容易炸毛的黑毛犬变成了金毛犬。
这么静静地看着他,齐文轩的思绪有些恍惚,而等回过神的时候,那双在黑暗中变得黑黢黢的眸子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也一眨不眨地盯着齐文轩。
齐文轩眼睛微微睁大了一圈:“………………”
苏安:“………………”
两人在漆黑的帐篷里无言对视,很是诡异,十来秒后齐文轩终于先忍不住,轻轻喊了声:“苏安?”
苏安:“………………”
齐文轩把胳膊从睡袋里伸出来,小心翼翼地想碰一下苏安,而刚伸了一半,那双黢黑的眸子又合上了,从头到尾呼吸始终均匀。
齐文轩僵在半空的胳膊顿了会儿,外面冷,又缩了回去。
看来苏安睡觉是真的非常不老实了。
半夜无意识睁眼闭眼的……还有些吓人。
齐文轩感叹着,又独自个儿轻轻笑起来,翻了个身。
*
“轩哥。”
“轩哥轩哥!”
“轩轩~”
“齐文轩!”
一叠声不同方式的呼唤,把齐文轩从梦境昏沉的深渊一点点强硬地往外拖,他与强大的阻力拼死抗争着,才终于模模糊糊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眼皮底下勉强撑开了条缝,入眼一片昏暗,隐约有个人影在自己跟前挡着。
眼皮太沉了,撑不住,刚又落下去,人立刻开始晃他:“轩哥起来啦,再不起来就错过日出了!”
日出?
哦对,日出。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的苏小安小朋友刚给了他一个生日礼物,这会儿又在鬼吼鬼叫的喊他起来看日出。
而说来惭愧,他昨天……不,今天凌晨情绪可能是有点激动,大约两点才睡着,这会儿日出还没开始,时间估摸着也就五点吧。
心理活动结束,齐文轩被苏安拉了起来,终于成功地睁开眼。
苏安很精神,看见他那头金色的头发,齐文轩觉得也不用看什么日出了,这儿就有一个,还是日不落。
走出帐篷外,整个营地里的人竟然已经起了大半,洗漱的洗漱吃东西的吃东西,都在望着东方,等待天光破晓、旭日东升的那一刻。
山上的早晨很冷,苏安和齐文轩走出帐篷又回去披了件衣服,简单洗漱过后,天空已经由暗沉的黑色变成淡淡的墨蓝,远处地平线亮起了一丝霞光,从那处水墨晕染似的一路渐变到头顶天空。
星光已然暗淡下去,本就弯钩似的月亮悬在天边,也淡到只剩一个轮廓。
暖橙色的霞光愈变愈亮,头顶的天空也渐渐的由蓝转成水墨似的淡青、再变成泛着点灰蓝色的白。
山顶的呼吸好像停滞了,所有人顾不上交谈,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天边泛起霞光的地方,生怕一个眨眼就错过苦等许久的瞬间。
耀眼的旭日破开地平线的一刹那,山顶沸腾了。
不知是谁先惊呼了一声,越来越多的惊叫声聚在一起,人们好像突然丧失了语言能力,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表达内心的激动喜悦。
“你看、你看!”苏安头也不回,猛拍旁边人的胳膊,“太阳!太阳!”
这说话的模样实在很像还在牙牙学语的婴孩,但在一堆丧失了言语功能的人中间一点也不违和。
齐文轩的睡意也终于被给予世界新生的阳光驱散了大半,迎着初阳轻轻眯起眼,应和道:“嗯,是太阳。”
明明是几乎每天都会见到的悬在自己头顶的东西,夏日的时候更是避之不及,这会儿却成了珍宝,一群彻夜等待的人指着它妖魔鬼怪似的嗷嗷乱叫。
付出了等待的东西往往更会被珍惜,即便是同样的东西。
齐文轩忽然很哲学地想。
日出就很短很短的几分钟,日出看完,他们沐浴在朝阳之下,聆听着山上鸟啼虫鸣,吃了些随身携带的干粮作早餐,收拾收拾集体准备滚下山。
下山一路不出意外,充满了鬼哭狼嚎,睡过一夜的腿部肌肉更加酸痛,买了竹竿的人撑着往下走,一队队如同丐帮过境,没买的这会儿都开始后悔,去营地边的小卖部一问,二十块一根。
坐地起价,翻了四倍。
有人一边痛骂无良奸商一边掏钱,有人心疼多花的十五块不愿意买,一瘸一瘸地往山下走。
“我觉得……嘶……我特么就像刀尖起舞的小美人鱼。”沈智龇牙咧嘴地撑着膝盖说。
这个说法立刻把周围一圈人都恶心到了,苏安掐了把他的腿,在他酸爽得嗷嗷叫时无情嘲笑:“求你别毁童年好吗?”
走过与昨日爬上来差不多的路程,才坐上下山的缆车,所有人如获新生,苏安倚在座位上,也顾不上感受什么会不会掉下去了,掉就掉吧,只要能下山就行。
午饭过后,一群人终于搭上回程的大巴,玩得太累又起得太早,还没开上高速呢,满车的人就睡得东倒西歪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小安:看!太阳!【指太阳】
轩哥:嗯,太阳。【指苏安脑袋】
第20章
从来没爬过山而一下子又爬太狠的后果就是,直到大巴停在散伙的地点,睡了一觉再下车时苏安还能感觉到双腿又酸又疼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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