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敏若有所思。
齐建明意味深长:“可村长的手,比你、比我,比所有人都干净。”
方敏:“你怀疑——”她已经把齐建明的话和柯昙描述中那个蹲在窗外的影子结合起来。
齐建明说:“我没有怀疑。该你了。”
方敏冷静下来,知道齐建明的意思是:江湖规矩,我只把看到的东西告诉你。要怎么判断,是你自己的事。
判断错了,自找死路,也和我没关系。
方敏接受这个。她对齐建明说,那晚自己听到屋外动静,其实很轻微,像是麦秸晃动,淅淅索索。然后是脚步声。最后,她悄悄睁眼,见有一张脸出现在窗外。
方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有点后悔,觉得自己作死。
龚良玉就聪明多了,呼吸平稳。要不是第二天早晨两人相互试探,方敏恐怕还不知道龚良玉醒着。
她等了很久,再睁眼,窗外的脸已经消失不见。
方敏背后发凉。她真害怕自己下一次眨眼,那张脸又出来。
好在没有。
她听到推门声、雨声,有什么人离开。方敏偷偷看表,知道这会儿是四点。她后来睡着,到了五点多,听见第二声开门动静。第二天醒来,又听闻,村子里其他人都已经回来。方敏迅速联想,觉得是不是那晚出去的人,把山上失踪的村民带了回来。
她和龚良玉悄悄观察屋主。
此刻,玩家们面前,方敏说:“我怀疑,现在的‘程娟’已经不是‘程娟’。”
她拿出诚意,开局就先丢一个炸弹。
如果玩家们抱着各自的信息、各自为战,那在自己的主场还好,如果遇到自己不知道的状况,肯定活不长久。
现在,方敏已经知道村长家是怎么回事。接下来,她的目标放在韩川和吕和韵身上。她想知道,如果同一时间方婶家、村长家的玩家都醒来,那韩川和吕和韵是否也有类似经历?
同时,韩川是所有玩家中唯一一个上山的人,吕和韵之前说和老人聊天,兴许也聊出了什么话来。
方敏试着自己去找村子里其他人打探此地有无传说,但无论她怎么拐弯抹角,对方都一口咬定,山淮村是个和平村落,这儿的传说只有过年时为什么要做麦芽糖。
所以方敏觉得,可能是在吕和韵问出什么后,村里人心怀警觉,各自警告,不能再告知其他人。
或者用游戏术语解释,这是个“一次性线索”,只有第一个触发条件的人才能拿到。
方敏认为,只有知道把吕和韵、韩川都拉进来,才算拿到拼图剩下的碎片。
她和龚良玉商量过,在和吕、韩二人交换信息时,是否要让村长家的四个男玩家在场。
最终,龚良玉认为,这也是“诚意”的一部分。
玩家们可以成为合作者,未必要竞争。
所以就有了现在的一幕。
方敏摸了摸口袋里的雷击木碎块。如果说她对谁心怀怨念,那一定是石弘济。不过现在再说这些,也来不及了。
在诸人目光下,方敏缓缓说:“我和龚姐分了个工,一边盯方婶,一边盯兰婆。至于程娟,这个不用我们特地盯——她总是和奶奶或者妈妈待在一起。一步不离。”
龚良玉补充:“我好像都没看到程娟上厕所。”
男玩家们脸皮抽了抽。
龚良玉接过话头:“而且好几次,我都觉得,程娟知道我在看。”
昨晚天黑,玩家们才回到住处。到今天天亮,方婶做早餐。这期间,除去睡觉时间,龚良玉一直借口“想画画乡村落雨图”,搬了把小椅子,坐在后院屋檐下。余光就能看到厨房内忙碌的母女。
她的确会画画,这个借口不是信口胡说。到现在,龚良玉的记事本上,已经有几幅简单速写。
她还装模作样,问程娟借铅笔。程娟借给她的时候,龚良玉总觉得,“落在我身上的眼神,很……”
她皱皱眉头,搜肠刮肚,思索要怎么描述。
“像是老猫逮耗子,好像在等我露出马脚。”
“对,是在等我表现出‘害怕’。”
“你会不会想太多了啊。”侯学义忍不住问。
龚良玉很民主,说:“你可以这么想。不过我个人坚持自己的判断。”
“还有兰婆,”方敏接过话,“我在炕上玩手机,其实也没什么好玩,就是俄罗斯方块。”她都把手机上的就记录破了几次了,“顺便和兰婆搭话,问她程娟的事。兰婆她好像很害怕。”
“还有,”方敏补充,“厨房到东屋中间不是有一个玻璃窗子吗?程娟虽然人在厨房里,可有好几次,我往那边看,她都在看东屋屋里。”
她们陆陆续续说了很多。
吕和韵想起昨天自己和韩川回去的时候,村支书爱人和村支书的对话。
他串联起一切,问:“现在的情况,是不是‘程娟’已经换了人。对,之前兰婆招魂,谁知道招了个什么回来。然后这个假‘程娟’呢,又半夜跑到山上,带回来一群‘失踪的村民’——这么看,那些人也是假的,对吧?”
玩家们看着他,目光各异。
吕和韵还要再说,胳膊忽然一痛,是韩川掐了他一把。
吕和韵皱眉,耳边传来轻轻“吱呀”一声。他一个激灵,回过神,看到西屋门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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