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花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悄悄在她耳边道:有人要当英雄,我们就不当恶人了。
两个绑匪与徐楚薏碰头,事没成,钱还是要照样拿。
计划又失败,似乎一碰上白葵花,所有的事儿就不按预料的走。
徐楚薏气急败坏的,对着两绑匪骂了一顿,钱也不愿意给了。
两个大男人被骂得焉焉的,徐楚薏最终只给了一半的封口费就把人打发走。
她烦躁地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角落里就出来一个人。
徐小哥,往日对她最亲切的哥哥,总是一副笑脸的青年,一步一步地走近她。
徐楚薏有一刻的欣喜若狂,在徐家,除了母亲,最宠着她的最照顾她的人,就是徐小哥。徐楚薏眼泪顿时都涌出来,蹲在墙角喜极而泣:小哥,爸妈他们都不要我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小哥,你是来带我回家的么?我已经流làng了一个月
是么。徐小哥走到她面前,蹲下来,掏出纸巾给她擦眼泪,他动作轻柔地,还是像以往一样,每一次都这么安慰受了委屈的她。
徐楚薏便觉得,还是有人在意她的,如果不能以血缘的关系进入徐家,还可以有另一个途径。
徐小哥对女生都是不假辞色的,只有她,只对她一个人好。
也就,或者他自己也不肯定,他喜欢她。这么一想,徐楚薏心中顿时充满希望。
她哭的越发楚楚可怜,添油加醋把最近的窘迫都倒出来。
徐小哥等他说完了,才叹了一口气:看来,你很不满意现在的生活啊。你留在城里,是我跟二哥求qíng了呢。
那我只好送你回你父母身边了呢。
你派人绑架葵花是想要做什么呢?你不说,我也知道的,你想除掉她。
我很生气啊。
徐楚薏目瞪口呆的,她这才发现,原来他板起脸来这么陌生。
是了,他也是徐家的人,徐家的男人骨子里都是杀伐果决的,要不然,也不能吞下那么多的产业。
不,她不要离开城市,她不去那个破落的乡村。
偶尔去一次农家乐那是qíng调,常年住在那里简直是煎熬!
徐楚薏慌了神,不顾脏乱原地跪下来,拖着徐小哥的衣角,哭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不断求放过。
葵花回到家,正遇上顾宵萧灰头土脸从出院子,少年手里还捧着一大束玫瑰,看见葵花眼睛一亮,把手中的花束往葵花手中一塞:葵花,我不会放弃的!等着我比他更厉害!
葵花莫名其妙地进屋。
王傲隽黑着一张脸,对着葵花冷冷地哼了一声。
葵花:@( ̄- ̄)@
王傲隽:╰_╯
boss明显不慡,葵花假装惊讶问道:隽哥哥,怎么了?
那小子追你追到家里来了,王傲隽皱着眉头道,走路走得轻飘飘的,看上去就是个花花肠子。
人家那是猫步,江湖绝技。
你护着他?他是你男朋友?你喜欢他?王傲隽连发pào弹,质问声里带着愠怒。
不,我就是说句公道话,他把我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我很感激他。葵花摊手,和剧中人谈恋爱什么的,她没有这个想法。
就算有,合适的也只是推倒隐藏boss。
你并不喜欢他?
谁说我喜欢他了?
那就好,王傲隽勾唇一笑,你手里的东西看着碍眼,能不能扔掉?
刚好白五爷牵着最近养的黑白阿拉斯加大狗散步回来,忙道:别扔别扔,我这两天看了一本书,有做玫瑰花gān的教程,正好给我试手。
葵花王傲隽:O_o
吃过晚饭,白五爷跳广场舞去了,葵花和王傲隽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大狗趴在旁边守着。
下次跟你一起去逛街,王傲隽笑了笑,你今天看上去收获颇丰,心qíng也很好呢。
葵花囧了一下,用一个小时等于几万软妹币的大老板陪逛街会不会太làng费:逛街其实挺累的,有时候还会有奇怪的事,比如今天,绾绾就被人给绑架了。
本来脸上有些许羞涩的boss立即严肃起来,你们有没有受伤?
当然没有,葵花摇头,摊手道,你知道的,我一身怪力,还学了武,一般的绑匪当然难不倒我。
是怎么回事?
徐楚薏,葵花无所谓地笑了笑,她应该是恨不得我去死,现在徐家老三在整她。
皮家村,一辆私家车把徐楚薏放下来后,一溜烟就跑了。
连绵不绝的大山,村落里jī鸣狗叫,徐楚薏一脚踩下去,软乎乎的,真皮高跟鞋里灌满了黑漆漆的牛粪!
徐小哥派来的两人肯定是故意的!把她扔到一个糟糕的落脚点!一个糟糕的吃屎。
徐楚薏把鞋袜都扔了,赤脚在路上走,乡村的路没有柏油,也不是水泥路,而是鹅卵石和沙子铺成的,还有枯糙和小树枝。
就走了一会,徐楚薏脚心都痛麻了,她觉得前面的路铺满了荆棘,每一步都要去了半条命。
即使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这里才是她的家。
她就是童话故事里落难的小公主,每个公主,都要经过痛苦才能成长,徐楚薏握拳,一定要撑下去。
徐楚薏满怀希望地看着村里那一栋小别墅,还有一些看上去还不错的房子。
那个妇女说,她们家qíng况已经好了很多,能够养得起她这个女儿。
然后,在她身边的一间疑似废弃的屋子里,徐楚薏看到那个妇人一脸惊喜的表qíng:孩子,你来了?
妇人手里提着一个泔水桶,老远就可以闻见馊味儿,她局促地在破烂脏旧的拼布围裙上擦了擦,眼里满是欣慰期待和忐忑不安。
徐楚薏掩着鼻子嗯了一声,只觉得满天都是乌云。
一晚上下来,她满心的期待都成了泡沫,这里简直是难以忍受的地狱,就算是监狱,也比这地儿好百倍千倍。
妇人所说嗯,能够养活她的家,竟然是泥砖房,墙壁上是比手指还粗的fèng,里面塞了各种破布烂糙根。她的卧室窗户纸是废弃塑料贴的,风一chuī就哗啦哗啦响。
最难以忍受的是,卧室后面就是猪栏,几头猪在里面哼哼唧唧或者gān嚎,猪屎臭熏得她一身都是味儿。
那个妇人还在喋喋不休的夸ròu猪长得好,年关可以卖个好价钱。
环境差也就罢了,更差的是饭食。旧得发黑的瘸腿饭桌,四菜一汤,一个煎蛋,一个蛋汤,一个水煮空心菜,一个酸菜炒ròu沫,还有一个菜,叫做蛋炒饭。没几点油星子,菜炒的毫无色香味的美感可言,菜碗和饭碗都是缺口且老旧的,筷子也不知用了多少个年头。
徐楚薏毫无食yù。
坐她对面的是妇人的丈夫,她的亲生父亲,徐楚薏只觉得他让人觉得诡异。一天下来,他就像一个机器人似的,吃饭、睡觉、到地里gān活,没事了就像小孩子一样,坐在门槛上等妇人的指令,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徐楚薏不敢看他的眼睛,浑身直发毛。
妇人用自己的筷子不停地给徐楚薏夹菜,还在说男人以前多混账,现在有多么可靠,现在的日子过得多么好。
满是风霜的脸笑得满足又幸福。
徐楚薏听不进她的忆苦思甜,她只觉得妇人是个悲剧,而她自己也是个可怜的人。
左手边坐着的弟弟,肥头大耳的,吃饭吧嗒吧嗒的,就像恶鬼投胎,把碎ròu沫和煎蛋都夹到自己碗里,一双粘了饭的筷子在汤里面洗来洗去。
徐楚薏眉头直皱,无比思念几个家教良好的徐家兄长,他们总会把她喜爱的菜色推到她的面前,吃饭总是细嚼慢咽,绅士风度让你如沐chūn风。
皮妈为难的看着徐楚薏和宝贝儿子,两孩子明显不对盘。
皮小弟叼着牙签睡大觉去了,他早就因为打架被学校开除,整日游手好闲。
听说流落在外的姐姐回来了,他本来是不高兴的,据说那个姐姐过惯了有钱人的日子,是被人家赶出门的,身无分文,是来皮家白吃白喝的。
但是有人给了他一千块钱,还告诉他,那个姐姐长得很好看,村里的年轻男人肯定都喜欢,皮家可以拿到一大份彩礼。
第46章 被掉包的贫苦女孩(完)
徐家是个大族,做的是富贵人家的奢侈品生意;白家是做辣酱的,即使生意做大了,两家几乎也没有什么jiāoqíng。
这段日子却很反常。
有敏锐的人发现,徐爸经常约了白五爷下棋。
自从白五爷眼睛复明,老头子就像很多事都放下了一般,很多都看得淡,看得开了。
就像知道徐爸的目的是葵花,他想把女儿接回家,白五爷也不反对。既然葵花有更好的家世,她若想离开,他也不阻拦,葵花这孩子,为他做了太多。
得了口风的徐爸自然是心中欢乐的,对白五爷但是多了几分真正相jiāo的心思。
可惜葵花不买账。
任务对象白葵花是被他们一手养大的徐楚薏撞死的,白葵花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被掉包,甚至她的心愿里,只是报恩,对莫名其妙的死亡,只以为是意外。
她得到的所有美好,都来自白五爷和小伙伴胡绾荑。
葵花心中怜惜原主,对于徐家,当然提不起好感。
王傲隽对于她坚定的意志是非常赞赏的,所以当某个自称是他爹的富豪来求他继承家业时,隐藏boss只是冷淡地拒绝。
葵花哑然。
原来他是私生子。
还是那富豪唯一的儿子。
当年他爸假扮未婚的风流才子,搔首弄姿获得他妈的欢心,二十几岁的青年逗弄得十七八岁的姑娘乱了方寸,便有了王傲隽。
归期将至,他爸悄然而去。
彼时白五爷丧妻已久,双目又失明,正在心烦意乱之际,并没有注意到异状。
姑娘未婚生子,给娃儿取名王傲隽,半夜偷偷跳进了塘中。
隐藏boss他混得好了,他娘却又是个悲剧。
晚上看电视,电视剧里有个私生子的剧qíng,葵花叹息了两句,还拍了拍隐藏boss表安慰。
王傲隽顺势握着她的手,郑重道:既然我俩如此合拍,不如就这么过一辈子?
画风忽然转成了粉红恋爱。
他在表白。
葵花略囧,灯光下他面色柔和,剑眉星目英气bī人,男人看她的样子极为专注,像是看一件限量版的珍宝。
葵花甚至觉得,他在透过她的表象,窥视她的灵魂。
逢场作戏,假心假意的灵魂。
葵花闭上眼,让心律不齐的自己dàng漾了一会,最终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平心静气道:好呀。
反正,她的目的也是推倒他,即使他不动心不动qíng,她也要去勾引他,拿下他。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
王傲隽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的表qíng,眼底有bào戾的红光飞速飘过,最终化作一腔柔qíng,无奈又甜蜜,他微笑着,眼睛眯成了fèng:好。
有人幸福,就有人悲伤。
徐楚薏很难过。
没有spa,没有商场,没有健身的农村,甚至连最基本的WiFi都没有,一家人守着一台小彩电,跟着傻bī电视剧里的人物又哭又笑。
她想要出去散步,没有路灯,只有烦死人的蚊子,还有吓死人的狗。
受够了!
徐楚薏决定回城市,就算徐家人不要她了,她也可以凭自己的本事找个工作,养活自己。
她偷偷的回了,却不知道那个看上去傻里吧唧的肥胖弟弟跟着她。徐楚薏把私藏的最后一万块拿到手,就被她弟拽回了家。
她拼命挣扎,却打不过一个两百多斤的胖子。
徐楚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一万块被抢走,转手就被她弟赌钱输了。
肥头大耳的胖子甚至讨好bī问她要更多的赌资,终于不耐烦后拳脚相向。
皮爸是个木头人,他只做自己的事,只听皮妈的安排去做任务。
皮妈看着儿子踢打女儿的一幕,心里顿时蒙上了yīn影,多年前丈夫nüè待女儿,卖掉女儿的往事都涌上心头。
家里qíng况变好了之后,两个小女儿南下打工去了,一年能赚一万多块给她。皮妈去寻找过两个大女儿,一个给人做了小三,还生了个儿子,很滋润,根本就不理她;另一个在酒吧跑场子,穿着bào露,脸画的像妖怪,和各种男人调qíng,她一脸冷漠,你们卖掉我的时候,就该想到我会有什么下场,现在还叫我去装什么纯。
失落的皮妈没有去找葵花,那孩子最犟,肯定不会听她的。况且,她也看到了,葵花过得很好,积极健康得不像两个大姐姐。
她本来就不是皮家的种。
当年她在做帮工的时候,听到人们议论徐家的太太生了个闺女,一家人都乐开了怀。皮妈刚生完孩子,心中涩然,同样是新生儿,差别怎么就那么大。
徐家的太太躺在私家医院养身体,她却月子都没坐,就出来赚生活钱。皮妈心中不忿,终于脑子一热,利用帮工的便利把孩子换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都在可怜她的孩子,两个婴儿还没长开,有几分相似,徐家人都没有看出来。皮妈担惊受怕几天后,抱着徐家的小婴儿匆匆回了老家。
小婴儿胖乎乎的,到了皮家后,一直瘦一直瘦,皮妈有时候也想,也许这个孩子死了,她就没有负疚了,眼不见为净。
但是孩子长大了,还开始护着她,为了她跟丈夫对着gān,身上青红紫绿也硬扛着。
荒谬得像是做梦。
那个孩子被人买走,她没有像前两个孩子那样的揪心,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在那之后,丈夫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早出晚归,比村里最勤劳的庄稼汉更会劳作,田地里面的收获比以往好了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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