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只卑微的虫,从前以为这个家是她的茧,温暖舒适,等到长大后就能自然而然破茧成蝶。
但现实教会了她一课,叫她看见束缚住自己的不是茧,是蜘蛛捕食时设下的网,一点点地将她吞噬殆尽。
她是一只飞虫啊,天生追着光亮的地方去,从前孟习是地下的尘,她不屑一顾。但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是一盏灯、一颗星,已经是她昂着头也再难看清的距离。
尤其是在她偷偷地和朋友说孟习是他的青梅竹马,第二天她的桌上摆满了零食之后,叶桐愈发地明白了: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待遇,但借着孟习的名号,获得得如此轻松。
叶桐开始关注孟习,她贪婪地看着孟习上课时而认真时而偷懒的神态,看着他下课后去篮球场上打篮球,看着他顶着一头微微汗湿的发,大笑着揽住身边的朋友。
她难以说清这是喜欢还是嫉妒,或许两者都有。
这股嫉妒里掺着不纯粹的喜欢,掺着纯粹的艳羡,也掺杂了浑浊的占有欲。
她开始觉得只是这样看着远远不满足,于是她卖了几个男友们送的包,凑钱买了一台昂贵的相机。
叶桐站在他下课放学的必经之路,躲在树丛和角落里拍下一张张的照片,她去影楼把这些照片一张张地打印下来,贴在自己的床头,偶尔噩梦惊醒时便摘下来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一吻。
她吻得轻柔,像是吻自己的爱人,像是吻自己未尽的梦想。
在初二那年,叶桐鼓起勇气向他告白了。
当时的孟习和乔磊关系正好,两人刚结束篮球场的篮球赛,他坐在一旁喝水,忽然看见自己曾经的小青梅给自己递了一杯加冰的蜜桃乌龙,然后略带羞涩地说喜欢他。
孟习惊愕地抬起眼,半响后有些手足无措地笑了。
结局毫无悬念,孟习没有答应,也没有说话,但态度十分清晰明了。
叶桐不安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但是她还没能再问一遍,乔磊忽然走了过来拉住了孟习,嚷嚷着要让他请吃冰棍,临走之前还不着痕迹地瞪了她一眼。
那本来是应该让她觉得可怖、威胁的目光,可叶桐却从中读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占有欲。
还有挑衅。
从那一天开始,她的偷窥和跟踪变得越发猖狂,她趁着所有人睡着的午觉时间偷偷进来,拍孟习的睡颜;她知道孟习打完篮球后会去男生厕所,于是她带了一整盒的口气糖,在厕所的隔间里蹲了一天,当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她心跳如鼓、脸色涨得通红。
她的病越发严重,她爱上了偷窥,甚至试图翻进孟习的家、想在他的卧室里安装针孔摄像头。可惜的是没能如愿,孟家装了警报器,警报声响起时她慌忙翻出去,为此还摔瘸了一条腿,在家里养了半个多月。
当时只有孟习一个人在家,他看到监控摄像头里拍到了叶桐的脸,震惊了很久后他拍下照片加密后放进u盘里,又给叶桐发了一条短信。信中只委婉地提到自己家中有监控,让她不要再这样做了,否则他会报警。
从此,两个人的联系愈发少了起来。
直到,乔磊给她打了一通电话。
接通时他说的第一句话,叶桐记了两年,一直记到现在。
“你是叶桐吗?我是孟习最好的朋友。”
他这样说。
乔磊甚至没有报姓名,可是谁都知道孟习朋友很多,可最亲密关系最好的就只有他一个。
“这么早就到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叶桐的回忆,她缓缓抬起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推开门走了进来,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她的对面,顺便瞥了一眼她的屏保。
“两年前的照片?”
乔磊玩味地笑了笑,“不换新的么?还是没拍到新的?”
“关你屁事?”叶桐的表情瞬间不耐了,“不是说孟习要见我吗?你来干什么?”
乔磊说:“你以为没有我,他能主动联系你?”
叶桐把这句话甩了回去,“你以为没有我,你能联系到他?”
乔磊顿时噎了噎。
“看见你这傻逼我就恶心,”叶桐冷冷地道,“你最好没骗我,要是今天孟习没来,我就把你剁了。”
乔磊狡诈地说:“我只说了我跟他说过这件事,可没说他一定会来。”
叶桐:“……”
想也知道孟习不愿意来。
她顿时失去了兴趣,一把抓起桌上的包包向门外走去。
“喂。”
乔磊伸出一只脚,横挡在她面前,“宋淮,这个人,你知道吗?”
因为这个名字,叶桐顿了顿。
片刻后,她冷冷地说:“有屁快放。”
托乔家的关系,她顺利地进了一中念书,自然也知道宋淮这个人。
“那你知不知道,”乔磊缓缓抬起头,“他是小孟的同桌,而且,他也喜欢……”
他话并没有说完就收住了。
叶桐看着他的目光跟看傻逼一样,一眼就能明白,她不仅早就认识宋淮,还对宋淮和孟习之间的关系清清楚楚。
乔磊嗤笑一声:“原来你虹桥一姐的本领还在。”
叶桐并不理会他的嘲讽:“如果你想对宋淮动手,我劝你还是算了吧,他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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